夜色籠罩下的真君神殿一如往常的陰冷、清寂,黑暗裡楊戩獨坐殿中,淡淡的月華透過窗欞灑落在他身上,卻搖曳出滿室的寂寞與淒清。“三妹~~”一聲似有若無的歎息乍然響起,對楊戩來說,回憶在身上鞭撻的痛感,清晰得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稻草……於是所有的痛都如潮水般湧來,無處可逃……可諷刺的是有朝一日若連這僅有的痛楚都失去了,自己還能剩下些什麼呢?此刻的司法天神劍眉緊鎖,星眸黯沉,整個人都被濃烈地孤寂所包圍,哪裡還有一點平日裡清冷似雪、冷凝如霜的模樣。
忽然楊戩心有所動,天眼驟開擊落了飛上天來的一盞孔明燈,沉吟片刻後輕歎道“看來,一切在所難免……”接著收斂起自己過於顯露的情緒,語音一轉揚聲道,“哮天犬!”儼然又是那個喜怒不形於色的司法天神。
“主人!我在這呢!主人!”話音剛落殿外就躥進一個滿頭亂發的黑衣男子,興奮的直奔楊戩而來,眼看就要撲到他的身上。
“嗯?”楊戩輕哼一聲,微擰眉心,用眼神製止了哮天犬的舉動。
哮天犬悶悶的緩下步子,討好的蹭到楊戩的右首,“有什麼吩咐嗎?主人!”
似對哮天犬的聽話很滿意,楊戩在他頭上讚許的摸了摸,“你隨我下界一趟!”
“是!主人!”自從上次的華山之行後,主人已經很久沒有這樣摸自己的頭了,哮天犬心滿意足的想。
望著人間燈月交輝,遊人如織,好一派燈火家家有,笙歌處處樓的繁華熱鬨景象,身在半空的楊戩眼中快速閃過一抹黯然,“原來,今天是上元夜……”
“主人,你怎麼了?”哮天犬本能的察覺到今天的主人似乎有什麼地方不太一樣。
“我們走吧,哮天犬。”一陣陣歡聲笑語刺得楊戩心中隱隱作痛,隻想遠離眼前這片歡樂……
風穿林間,鬆濤湧動,可比仙音妙韻的吟詠聲飄然而出,“蒼煙萬頃插孤岑,未許華山冠古今。翠刃刺雲天倚劍,白頭歸第日揮金。攀援直欲窮危頂,歌舞休教阻壯心。星月滿湖歸路晚,不妨吟棹碎清陰。”隻見一白衣謫仙悠然漫步其間,一派超然物外之態。“早聞西嶽華山雄偉奇險,山勢峻峭,壁立千仞,群峰挺秀,以其險峻名動天下。西嶽華山之險與東嶽泰山之雄,南嶽衡山之秀,北嶽恒山之幽,中嶽嵩山之峻齊名於世,同被譽為天下五大名山。今次一遊果真是不虛此行哪!”白衣人一陣感歎,朝後上方掃了一眼,“侍劍,你確定以後要一直這麼隱身跟隨?不如還是下來,你我比肩同遊,可好?”
“侍劍的任務就是保護尊客,萬萬不敢因沉於逸樂而怠乎職責。”耳邊傳來侍劍的推拒,卻是隻聞其聲不見其人,原來這對話中的二人正是四處遊曆的清源和侍劍。
清源無奈地搖了搖頭,柔聲道,“侍劍,我從來就沒把你當成護衛,你不要一直以手下自居。”見侍劍突然現身卻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清源隻得暫且作罷。“算了,這個我們以後再談。難得這裡景致如此怡人,有此清風朗月、星輝滿湖相伴,怎能不彈奏一曲呢?”語畢麵湖而坐,右手輕拂間一把晶瑩通透的綠玉七弦琴赫然浮現,片晌飄逸清麗的琴音就在山間響起……
“主人!這不是華山嗎?我們到這兒來乾嗎?”
楊戩聞言回過神來,見自己已然身在華山,不由一怔。原來自己竟下意識的來找三妹,果是如此放不下嗎?看來計劃要提早進行了,否則夜長夢多,難保……楊戩沉吟片刻正待離去,卻被隨著夜風飄揚而來的琴音定住了腳步,這是——
眼看主人又陷入了沉思,哮天犬不敢上前打擾,隻好蹲在一旁盯著自己的主人出神。一邊看一邊想:主人長得真好看,難怪經常有人看得發呆,幸好有我一直在身邊跟著,才讓她們不敢輕易靠近。(我說哮哮,她們不敢靠近那是因為真君寒氣逼人,誰敢和冰山親近哪!這和你可沒多大關係好不!改天你讓真君笑一個看看,你不被人群踩扁才怪!)
“哮天犬!跟我去看看!”耳邊傳來主人的召喚,哮天犬回過神來卻已不見楊戩的身影。
這邊廂沉浸在弄弦之樂中的清源和再次被琴音迷住的侍劍都沒發現楊戩的到來,直到一曲彈罷,楊戩出言讚道,“好一曲瀟湘水雲,在此水光山影之間奏來可謂是情景交融,雲水奔騰,此曲所含‘清、微、淡、遠’的含蓄之美在閣下之手更是體現的淋漓儘致。”侍劍這才懊惱不已的發現湖邊什麼時候已然多了一個人,而自己竟然沒有察覺。此人必定不是泛泛之輩,待會如若交起手來,自己恐怕——
清源卻對侍劍的擔心一無所覺,反而欣喜於自己遊遍天下今日終於得覓知音。他揮手隱去綠玉七弦琴轉過身來,神交的兩人終於相對而立,這一照麵卻是齊齊一怔。清源是訝於對方與己如出一轍的容貌,而楊戩則是惱羞成怒的不甘,不及細想就閃電間掣出三尖兩刃槍,一□□去。而此刻的侍劍正被楊戩那張和魔尊及清源相同的臉迷惑住,等反應過來已救援不及,眼看清源就要命喪當場,槍尖卻生生停在了清源的喉間。“你又在耍什麼花樣!楊戩上次已經警告過你,再見若還如此定叫你魂飛魄散!”
“閣下想必是認錯人了吧!清源確定以前絕對沒有見過閣下,我們之間一定有所誤會。”雖然三尖兩刃槍的槍尖距離自己喉間不過寸許,清源依舊一派雲淡風輕、神情自若。
“廢話少說!亮兵器吧!楊戩不殺手無寸鐵之人!”把清源錯認為魔尊的楊戩以為對方又在戲弄自己,根本不願意相信清源口中所謂的“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