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雜亂的房間,同樣的鬨鈴聲,就連吹進房間裡的風都一模一樣。
毫無疑問,輪回往複的一日再度重新開始。
鄭吒從床上跳起來,顧不得寒冷,繞過一地的碎玻璃,先去灌了一肚子水,然後堵上水池,開始摳嗓子眼。
酒宴必備社交技能,催嘔術。
他晚飯隻吃了一點蘋果,本身已經很久沒有進食,吐出來的隻是些清水而已,但到底是在那堆發酸的液體裡找到了他要找的東西——那枚膠囊,那楚軒顯然是用了什麼防酸材料製成的,膠囊還沒有受到半點損傷,將它打開來,那顆小小的金屬粒安然躺在其中。
YOU WIN。
如果可能,鄭吒並不想使用這麼讓人惡心的方式攜帶物體穿過輪回,但是包括納戒在內的物體都會在一天結束後回到原位,唯獨這金屬粒在他大腿中存在了十幾天,可見他本身具有屏蔽時空輪回乾擾的能力。
以鄭吒長期以來備受摧殘的經驗而言,那個男人沒對這金屬粒做過什麼手腳是不可能的,他一定在其上留下了某種訊息,隻可惜道彆時時間太短,鄭吒沒來得及問詢。
最壞不過一場算計,好吧,那是有點讓人發愫,但是又有什麼可畏懼的呢?
鄭吒拉開衣櫥,看著那套上一天被楚軒撕毀了的西服,猶豫了一下,還是拎出一套大衣了事。
在他咬著醬肉包嘬著甜豆漿坐上出租車趕往機場後的兩個小時,一個與中國直線距離兩千四百七十八公裡的國度裡,一名帶著墨鏡的金發男子正站在安檢門處,當檢查完畢後,他的褲袋中忽而發出了一串急促地“嘀嘀”聲。在機場工作人員詫異地目光中,男人抱歉地笑了笑,他將一個巴掌大小的儀器從口袋中拿出放在盒中,再度配合地完成了細致到如同對待犯罪嫌疑人的安檢工作。
取回儀器後,在男子靈巧地操作下,一行訊息從本應僅為定位地圖的屏幕上顯示出來。
“凡人的智慧”,五個中文字符,不多不少,簡單有力。
“以為打敗我兩次我就會一輸到底嗎?”即使那個人並沒有在他麵前說出這句話,金發男子還是很快在心中勾出那張淡漠地麵容說出這句話的樣子,是那種高高在上睥睨眾生般地令人厭惡的模樣,他冷冷地笑起來,指節卻被捏得隱隱發白,“果然應戰了啊,楚軒,可惜了,這次你一定沒有贏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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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吒在飛機上琢磨了老半天,認為直接把金屬粒送到基地去太過被動,按照他的經驗來說,一旦被扣住,恐怕連和楚軒單獨相處的時間都沒有,更不用提敘述那些不著邊際仿到若玄幻小說般的經曆,這著實算不上好辦法。因而下了飛機,仍是朝著程嘯奔去。
“……這是我用來交換的科技,東西可以讓程嘯直接帶去龍隱軍事基地。如果見麵順利,我還有基因鎖方麵情報提供。”有句話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鄭吒覺得自己的忽悠技能正在飛速上升中,“見麵地點……為了安全,你可以任選一處平時絕對不會去的地方。”
電話對麵的楚軒略一沉吟,不顧程嘯在身後的擠眉弄眼,答應了鄭吒的條件。
楚軒選擇的見麵地點果然符合“絕對不會去”這一條,是一家白天也會營業的酒吧。
首都不愧是首都,這是鄭吒進入酒吧後第一個想法,即使是在白天,酒吧依然十分熱鬨,變幻的暖橙色燈光灑下曖昧迷蒙的光,在樂隊的慢搖中彌散起醉生夢死般的氣息。
這是充滿了酒精、尼古丁以及荷爾蒙的地方,是剝開硬殼沉溺於欲望之處,鄭吒曾癡迷於此,在放縱中沉淪直至腐朽,現在回想起來,竟有幾分滿目愴然不堪回首的意味。
但即使在這種地方,楚軒依然保持著他獨有的劍一樣的氣質,隻不過是在一個不顯眼的角落坐著等人而已,卻仿佛是欲望的絕緣體一般,透露著與四周格格不入的冷硬來。
這種氣質在一片燈紅酒綠之間有一種彆具一格的吸引力,鄭吒看見兩個漂亮的女孩兒正看著楚軒竊竊私語,卻鼓不起搭訕的勇氣來。他竊笑一下,忽然很想看那家夥被搭訕後的應對手段,可惜沒人肯貢獻一下做實驗品。
鄭吒走進那片無人區,將右手伸出。
“你好,我是鄭吒。”他笑著說。
楚軒打量他兩眼,伸出手不輕不重地和他握了一下。
鄭吒自然而然地脫下大衣,在他身邊坐了下來,向楚軒問道:“程嘯應該已經把東西送到了吧?”
楚軒點點頭道:“你可以開始了。”
鄭吒要了一杯伏特加,再度開始了他那長長的訴說——他倒是不害怕被人聽到,反正就算被人聽到了彆人也隻會以為他在講玄幻小說構思,有了昨天的經驗,又沒有程嘯一個勁兒的插科打諢,這次進行得要比上回要順溜得多。
“所以了,你最好讓科研人員好好檢查一下那個定位儀,以我長期以來對你人品的觀測而言,你必定一定肯定在上麵動了什麼手腳。”鄭吒做結束語。
楚軒咬了一口菠蘿片——沒錯,就算在酒吧他依然秉承著隻吃水果的光榮傳統,而後拿出手機,撥出了一個號碼。
在等待楚軒打電話時,鄭吒搶了幾片芒果啃著,四處打量起來。
說起來這家充滿俄羅斯風情的酒吧真是很對他胃口,小壁爐熊熊燒著,伏特加酒異常純正,樂隊奏著質樸優美的小調,異國舞女的身材也異常妖嬈火辣,一股粗豪曠野的生命力撲麵而言,勾得人不由自主地蠢蠢欲動。就連客人當中,都不乏粗獷豪放的……
“我靠!”鄭吒驚得把整片芒果吸進嗓子眼,一個白人大漢叼著煙,正拿著張照片東張西望,卻不是霸王是誰?看他背著的用白布纏起的棍狀物,再看那連煙圈都染著殺氣的身影,就算鄭吒對槍械算不上精通,也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來者不善。
在這一刻,鄭吒的唯一反應就是不能讓上次由趙櫻空引發的一係列慘案重演。
他一把拉下楚軒正握著手機的手,另一隻手按住他的肩膀,將臉湊過去,唇疊上唇,將二人的臉遮蓋住。
與看上去的冷硬不同,那雙削薄的唇軟軟的暖暖的,散發著清香甘甜的水果味,是誘人探尋的滋味。鄭吒卻在心中叫苦連連,雖然隻是單純地嘴唇碰觸,也許算不上真正的吻,但幾乎是在強迫楚軒和他進行這種行為,他還真是腦子燒斷了弦。
一會兒怎麼混出去?把定位器交給程嘯了為什麼還會有殺手找來?霸王隸屬雇傭兵組織,這樣攜帶武器大搖大擺出現在北京的酒吧,是不要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