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璽失魂落魄地離開了芳園,而當晚,救護車停在了芳園的後門接走休克的楚譽。
從那天之後,有關楚譽的一切在周家煙消雲散。
他從除顫儀中撿回了半條命,在醫療的過程中除了每日抱著手機一言不發之外,其餘事情都不做。
直到有一天他收到有關學校的通知,他好像找到了希望一樣開始聯係周圍的人,但是卻發現沒人能理他,沒人能帶他離開這個病房。
他知道自己被周汝山軟禁了起來,也苦苦哀求過韓宇的父親,讓他幫自己聯係周汝山,求他放自己去讀書。
韓宇的父親對於能讓他好轉的事情十分重視,自然聯係了周汝山。
但是卻沒有下文,沒有回應,楚譽開始感覺到連自己的學業都要握不住的時候,他收到了一通越洋電話。
是顧臣。
電話裡的顧臣對於周家發生的事情隻是有所耳聞,但並不知道事態嚴重性,他和韓宇都想過這兩人的事情被公開後會遇到的阻礙,卻沒料到會出現軟禁的情況。
他在電話裡思索了很久後突然開口問楚譽:“想回廣州嗎?”
縮在角落裡的楚譽聽見時沉默了下,最後用鼻音回道:“嗯。”
當這一通電話掛掉時,顧臣皺眉看著手機屏幕上和父親發來的信息,神情一片凝重。
——沒什麼可愧疚的,我們是周生的股東。
是的,他被自己的父親出賣了,當他把周璽和楚譽參加彆人婚禮的事情說出那一刻。
所以他今天撥打給楚譽的這通電話,原本是為了向楚譽打聽周家的事情,但是後來他隻想幫楚譽逃離周家的掌控。
顧臣靠著一些狐朋狗友的幫助,配合著韓宇的安排將人送回了廣州。
楚譽見到韓宇的第一件事,是請他了解有關自己學業。
韓宇那天把要回答的話反複在腦海裡重複了幾次,最後逼著自己整理出最輕鬆的口氣,把他被退學的事情說了出來。
他當時看見楚譽的表情變化,從震驚到死寂,全程默不作聲,隻有嘴唇動了下但很快就緊抿了起來。
韓宇沒想那麼多,權當他在上海經曆了這一場磨難心態變得強大了起來。
不料當晚一道呼喚鈴響徹整座樓層。
楚譽自殺了。
從那以後,楚譽被當作瘋子囚禁在醫院足足兩年,每天都過得痛不欲生,他甚至從來都沒有想過第二天能睜眼,找到為自己繼續活下去的理由。
直到有一個孩子的出現,對方願意用電子琴為他彈了一首曲子開始。
當他再一次睜開眼時,看到了床邊坐著的周璽。
楚譽在楚弈蘭麵前吐血後送進了急診室裡搶救,經過二十六個小時後,手術室的燈熄了,韓宇的父親帶了兩個消息出來。
一個好消息是,病人醒了。
一個壞消息是,命不久矣。
楚譽醒來的時候臉上還帶著氧氣罩,他的手被周璽緊握著,對方趴在一旁不安地睡著了。
他看見周璽眼周下的烏青並不舍得將人喊醒,可是因為握著的手有些發麻,不小心輕微動了下,下一刻立即見對方從床上驚醒,慌慌張張地朝自己看來。
“譽仔,譽仔你醒了。”周璽布滿血絲的眼球緊張地看著他,然後手忙腳亂中按下呼叫鈴,又轉身回來不斷問他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
全程的周璽,都是一副驚慌失措的模樣。
楚譽朝他輕輕搖頭,隔著氧氣罩輕聲喊他:“哥哥。”
當一直緊繃著的周璽聽見這聲呼喚後,他整個人都征愣在原地,轉而僵硬的身子仿佛泄了氣的皮球,悵然若失地跌坐在椅子上,帶著滿臉的憔悴貼近一些床上的人。
“我......”周璽完全不知道現在該說些什麼。
他看見楚譽雙眼期待地望著自己時,意識到對方有話想和自己說。
楚譽眼眸帶笑看著他貼近,用了些力氣在他耳邊安撫說:“這一次醒來,終於看到你了。”
話落後,一滴熱淚瞬間砸在他的臉頰上。
因為病情的加重,楚譽不得不暫時住院休養,周璽為了親自照顧他,就差把辦公室搬到病房裡。
楚譽沒有問他是什麼時候來到上海的,但是他拿手機和韓宇打字聊了一下午,最後手機都聊到沒電時,他將手機鎖屏後,轉頭看向窗邊在專心致誌工作著的人。
“哥哥。”他叫了一聲。
周璽很快抬頭朝他看來,隨即也從椅子上起身,邊走邊問:“怎麼了?是不是餓了?”
對於他的連續發問楚譽習以為常了,隻是笑了下把手裡的手機遞給他說:“沒電了。”
周璽溫柔一笑,接過手機後拿起床頭的充電線插上,隨後彎腰俯身吻了下他的額頭,落座在床邊牽著他的手問:“今天想吃什麼?”
楚譽往前坐去,把腳/交疊在床邊和他把玩著雙手說:“想喝早茶。”
他想回廣州。
周璽的指腹搓了搓他的手背,轉了下手心和他十指相扣,看著垂眸的人說:“好,我這幾天安排一下。”
楚譽抬起眼簾小心打量他的表情變化,心裡想說的話欲言又止。
不過周璽還是一眼就看穿他想要打聽的心思,主動問:“想知道什麼?”
他的聲音很溫和,有一種失而複得的珍惜在。
被看破了心思的楚譽訕笑了兩聲,抿了抿唇後問:“臣少,他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