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汝山給錢陳管家安排了幾位同性的男人到酒店,上下其手讓人把楚譽給帶了過去。
周銘鬆從來沒有想過周汝山會用這種手段去斷後,當他趕到酒店的時候,楚譽已經毫無遮擋地躺在了床上,整個人也因藥物的作用神智不清。
他表現得十分平靜,用觀望者的態度取得陳管家的信任並支走了他。
在楚譽將要被侵犯的那一刻,他還是阻止了這一切。
太惡心了。
當時周銘鬆的心裡想到這句話。
當初他知道流產的原因是出自那碗藥時,立即調出芳園的監控暗查,直到他看到陳管家出入彆墅的錄影,也明知對方打著收拾房間的名義回來為周汝山做事,他還是沒有去揭開這件事情的真相。
而是由著事情朝著不可逆的方向去發展,讓楚譽備受冤枉也沒有伸手相助。
因為他的私心,是希望周璽娶妻生子,彌補失去的家庭幸福。
隻是他沒想過,周汝山為了將事情斷得一乾二淨,連違背道德的事情都做得出來。
所以周銘鬆攔下酒店裡那幾人對楚譽的淩/辱,可雖如此,他還是留下那些人輪流和楚譽擺拍了床/照。
因為他心裡堅守一件事情,讓周璽過上正常人的生活。
而他也在楚譽醒來的時候,用這些照片當作籌碼去威脅對方,殊不知其實和周汝山做著同樣的事情罷了。
“當年我沒有想過,事情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周銘鬆沉聲說。
他沒想過當初和周汝山沆瀣一氣做的事情,會把楚譽逼上絕路。
楚譽望著他片刻後,忽地釋然笑道:“謝謝你。”
如果沒有這場阻止,可能自己一輩子都會內疚。
周銘鬆神色一變,卻在看見那雙清澈的眼睛時避開了目光。
他將視線落在不遠處擺放的神台,良久才說:“我開琴行,是為了懷念我的母親和阿璽的媽媽,我沉浸在過去的事情裡太久,也讓我沒了眼界,變得固執。”
原來他這麼多年的贖罪竟是一場空。
楚譽沒有接他的話,而是拿起桌上的保溫杯打開喝了一口。
周銘鬆轉頭回來瞥見他手裡的保溫杯時,眼底掠過一絲詫異,待醒悟後才扯出一抹笑說:“這個杯子一直跟在阿璽的身邊,也許我早該發現才是。”
否則不至於視而不見這麼多年,還抱著所謂的愧疚打算遠離塵囂,鬨到最後不僅和妻子離心,還讓這個家全部走散。
楚譽看著這個熟悉的杯子,無奈說:“太遲了。”
現在他得到的一切和接納,都遲了三年。
如果不是因為楚弈蘭知道了當年的真相,主動去找上周銘鬆說清一切,並在原諒丈夫和幫助楚譽的兩個事情麵前,她毅然決然選擇後者。
也許根本不可能換來今天這一場坦白。
周銘鬆聽見時緊抿的唇鬆了鬆,卻始終欲言又止沒有再開口。
夜幕降臨,偌大的芳園人去樓空。
周璽帶著楚譽去了彆處,那裡是楚譽當初轉手賣出的老房子。
而當時的買家,正是周璽。
屋子裡還有一架嶄新的鋼琴,當楚譽試音後就知道這架鋼琴一定經常被使用,而這個人,無可厚非隻有周璽。
也就是說,在他賣出這幢房子離開了上海後,周璽其實一直住在這裡。
周璽從楚譽的書包裡把保溫杯取出,突然見到腳邊有東西掉落,他彎腰撿起來時才發現那是一塊鬆香。
楚譽離開鋼琴朝他走去,在見到他手裡拿著的是鬆香時,忽然間笑了一聲。
他抬眼看見周璽正好奇地看向自己,隨後拿過鬆香說:“那把定製的小提琴。”
這塊鬆香,專屬於周璽給自己定製的那把小提琴。
周璽問:“為什麼帶著?”
楚譽說:“因為我沒辦法一直背著小提琴,但我可以一直帶著屬於它的鬆香。”
周璽的眼簾抬起,把手裡拿著的東西放下後,伸手輕輕將人抱在懷裡。
“譽仔。”他輕聲喊了句懷裡的人,輕輕在對方的額頭落下一吻,“會好的,我讓韓宇專程請了他的老師過來。”
他要和譽仔長長久久。
楚譽伸手抱著他,汲著熟悉的氣息閉上眼:“哥哥,彆怕。”
很快,周璽把華尚手裡的事情處理好後,訂了機票帶著楚譽飛回廣州,回到新河浦裡。
他帶著楚譽去見韓宇並做了全麵的檢查,韓宇把最新的報告傳送給他遠在美國的老師後,隻需等治療方案確定下來,那位老師就會帶著方案抵達中國。
在等待治療的這段時間裡,周璽幾乎屬於移動辦公,帶著楚譽到他想去的任何地方,但最後還是會回到醫院的病房裡。
他的病情並不穩定,所以韓宇強製要求他住院觀察。
在這件事情上楚譽每次都會想方設法和周璽抗議,而周璽每每麵對他的撒嬌或是賭氣都是一個態度。
拒絕。
他現在可以答應楚譽的任何請求,唯獨不能答應他不住院這件事。
但好在楚譽鬨得不久,最後還是乖乖接受了住院的結果,等著治療方案落定。
他就這麼一直呆在醫院裡,看著被送到病房角落裡一塵不染的琴盒出神。有時候韓宇會讓他試著去拉琴,儘可能堅持拉完整首曲子。
隻不過韓宇沒有告訴他,這不是在鼓勵他堅持學音樂,而是為了讓他能在開顱手術中能保持清醒。
楚譽也很聽話,但是都失敗了。
因為震顫使得他逐漸連琴都握不住了。
周璽每天晚上都會陪著楚譽睡覺,但也有例外,有時候他要開跨國會議就避免不了晚歸。
白天的時候他給楚譽帶了個消息回來。
顧總為了顧臣認下了所有罪行,將在監獄裡為自己做過的錯事贖罪十餘年。
顧臣沒有回去上海,而是被周璽調去接管國內的分公司,同時接手廣州外貿的事情。
楚譽聽著周璽事無巨細地講完後,也隱約明白了一件事。
其實周璽沒有打算放棄顧臣。
而這點寬容,來自於顧臣當年把他帶回了廣州。
周璽晚上和楚譽吃完飯就趕回了公司開會,他給楚譽安排了看動漫的時間,再三叮囑對方必須早睡後才帶著不舍離開病房。
楚譽送他離開卻沒有回病房,而是敲開了韓宇的診室。
果然看見對方正頂著兩個黑眼圈,沒日沒夜操勞著自己的治療方案。
韓宇看見穿著病服的楚譽出現在門口時,表情不由一愣,不過很快起了身離開了辦公桌,刻意把對方帶離診室。
他以為楚譽是為了避開周璽來找自己了解病情,殊不知他隻是帶了一份菜單過來,請自己明天帶早茶給他吃。
韓宇很爽快地答應了這件事情,之後把他送回了病房。
不過楚譽又喊住他,表情有些僵硬地說:“如果有空,順便幫我拿一下手機。”
韓宇看了看他空無一物的雙手,以為他是累糊塗忘記自己的手機在病房,沒有多想便點頭答應。
楚譽回了病房後把門關上,但下一瞬間整個人滑落在地抽搐。
他跪在地上用雙手死死捂著胸口,忍著胸腔的劇痛,五官被病痛折磨到麵目猙獰,死咬著牙拖著麻木的四肢艱難地爬向病床。
這不是他第一次出現這樣的情況了,在他患上抑鬱症的時候,胸痛、食道反流等等的問題一直都存在他的生活當中。
他艱難地扶著椅子起身,全身發顫地坐在床頭,冷汗涔涔地拿起床上丟著的手機打開屏幕,看見周璽給自己發來的消息。
——預計一點回到,晚安。
楚譽看了眼屏幕上的時間,距離周璽規定睡覺的時間還有半個小時,而半個小時後韓醫生也會準時來查房。
他拿起手機拖著虛浮的腳步走向沙發,沙發前麵的桌子上除了擺滿文件還有一台電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