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個小哥救了小孩。”
之前那個和戚半山對話,同樣在典當鋪前看熱鬨的大叔驀然指向站在小孩身旁的戚半山。
“我看見他抱著小孩突然出現在這邊。”
圍在小孩邊上的群眾紛紛開口。
“對對對,是他救下了小孩。”
“小哥厲害啊!”
戚半山不適應有這麼多人看向他,僵硬地笑了笑,朝眾人拱手後便欲離開。
灰頭土臉的領頭少女正想上前向戚半山道謝,卻被百姓和仆從團團圍住她,隻顧得上看清戚半山的模樣。
“榮榮!”
剛剛被人叫出來的小孩母親慌亂地衝出店鋪,一把抓住幸免於難的小男孩。
小孩哭得一嗝一嗝的,上氣不接下氣,一句話也說不出。
見狀,圍觀眾人的注意力又紛紛轉移到母子二人身上。
戚半山壓力驟減,他放鬆地呼出一口氣,繼續沿著承祥路向牛頭山走去。
身後的喧鬨嘈雜逐漸減弱,越靠近牛頭山,人也越稀少,畢竟前不久才出過事,大家都害怕山上還有什麼沒有人知道的東西。
山上極靜,隻能聽見一兩聲鳥鳴伴隨風吹木葉的沙沙聲。
偶有一兩片提前枯黃的落葉靜靜躺在臟汙的平坦石板路上,失水後凹凸的扭曲落葉被踩平踏碎,發出清脆的斷裂聲,在這片稀疏山林中格外刺耳。
他本可以直接沿山路抵達下一個城鎮,但不知為何,他下意識選擇回到之前發生慘案的王家老宅。
王家老宅還是那副破敗模樣。
但戚半山卻直覺哪裡不對勁。
被大火熏黑的外牆上纏繞著密密麻麻的爬藤植物,掉了一半的榆木正大門經曆風吹雨打,已經被蟲蟻蛀蝕得破破爛爛,顯出條狀絲縷模樣。
之前······是這樣的嗎?
戚半山握緊手中刀,放輕腳步,小心翼翼地朝寂靜的王家老宅走去。
之前那個半吊子的陳仙師找到了小孩受魔氣汙染的起始地——王家老宅。而在王家老宅,陳仙師通過做法感應同源魔氣,召喚出了那個低階天魔。
也就是說,小孩最初是在王家老宅遇上了侵入他們身體裡的魔氣、而他們身體裡的魔氣與低階天魔的魔氣有著相同的來源。
這隻有兩種可能——其中一個是小孩和低階天魔都在同一個魔氣充足的地方長時間停留,受自然魔氣汙染。另一個可能則是存在某個天魔,這個天魔不僅將一年前的瘋子轉變為了低階天魔,還汙染了上山玩的小孩兒。
王家老宅不具備把人轉化為低階天魔的條件,而低階天魔被嗜殺本能控製,魔氣稀少,也極不可能向那些小孩灌輸魔氣,使得他們在半年之間魔氣入體,失去理智、
因此最大的可能就是那個莫名出現的蘇冷玉汙染了這些人。
然而她卻否認了戚半山的猜疑。
要麼是她在說謊,要麼還有另外一個天魔。
戚半山輕手輕腳地走到破敗大門前。
這兒隻掛了一扇門,另一扇木門掉了下來,斜著搭在門檻上,長滿濕滑青苔。
上一次來時他們推開了還掛著的那一扇門,走時門還開著。慌不擇路的屠戶們顧不上分辨該往哪兒走,一腳踏上濕滑的斜坡,結果滑了個狗啃泥,在早已被蠹蟲蛀空的腐爛木門上踩出了好幾個洞,還將碧綠的青苔蹭得亂七八糟。
現如今,被蹭掉的青苔又長了回來,這些濃密細絲比原先的苔蘚更翠,木門像是蓋了一層深淺不一的毛氈。
戚半山將手掌附在朽爛的木門上,稍一用力,岌岌可危的木門便吱呀著被推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