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半山試著用自己匱乏的言語和尚未熟練掌握語言的藤蔓溝通，一人一草也許可以稱得上是麵麵相覷。

最終，戚半山隻明白了藤蔓本體是藤蔓，青蛇隻是擬態。

——即使青蛇對他並未展現惡意，但戚半山還是不放心，一夜警惕。

次日

山中天未亮，遠方就傳來鳥兒清脆的名叫。山林逐漸蘇醒，戚半山也收起帳子繼續出發。

在山中行走了兩日，在第三天清晨，戚半山終於看見了三兩人煙。

“姑娘，請問大餘鎮是往這條路嗎？”

沿著小路迎麵走來一位拎著竹籃的姑娘，她身著窄袖葛衣，身形瘦弱，臉色蠟黃，但可以看出清秀的麵容。

姑娘聽到戚半山的詢問，半低頭抿嘴害羞笑著，眼睛盯著戚半山身後的小路，道：“你沿這條路一直走，就能到大餘鎮了。”

“謝謝。”戚半山低頭，對著麵前身高隻到他胸口的姑娘道。

“不、不客氣。”麵前姑娘聽到道謝，終於迅速抬頭看向戚半山。她麵上飛霞，眉眼微彎，雖然臉色算不上特彆好，但依舊帶有少女的靈動。

戚半山看見了她雙眼下的小黑痣，一邊一個，隨著眼角的弧度而動。

意識到戚半山在看自己，姑娘強裝鎮定，又低下腦袋，扶著竹籃加快腳步繞過麵前的戚半山。

按照少女所言，戚半山沿著小路前行大約五六裡路，終於見著了大餘鎮。

大餘鎮規模較小，比不上商賈往來的知魚鎮。戚半山在渡口問了艄公，得知這裡隻有他一個人撐船。

“最遠能去哪？”戚半山問艄公。

“淺灘潭。”艄公回答，“我最遠隻去過淺灘潭，可以把你載到淺灘潭邊上的泥坡鎮。”

戚半山回憶了一下地圖，道：“你能到涉水鎮嗎？”

“能能能。”艄公道，“您什麼時候出發？不急的話可以等等其他人一起搭船，省點船錢。”

“那就等等吧。”戚半山道。

戚半山在船上等了差不多有半個時辰，陸陸續續有人來搭船。艄公等到船載滿人，於是解開係繩，離岸順流而去。

船上的都是鎮上百姓，相熟的人自然交談起來。

“聽說鎮南陳寶家的姑娘要嫁出去了。”兩個年長婦人湊在一塊念叨家長裡短，說來說去都是婚配嫁娶之事。也不知道她們從哪裡聽來那麼多的消息，似乎不對彆人的親事置喙些什麼就難受。

“我家婆娘管的嚴，不讓俺出去玩。”相熟的男人一塊約著打牌，三三兩兩的湊在一起說著哪家酒水又好又便宜，其中一個談到了自家容易生氣的媳婦，不住搖頭。

“哎小哥，你是我們鎮上的嗎？”坐在戚半山邊上的中年男子向他搭話，“我咋覺著你怎麼眼生？”

“對啊，你不是咱們鎮上的吧？”邊上一個大娘插嘴道：“這麼俊的小夥兒，我怎麼會沒印象？”

“我不是大餘鎮的，正巧路過。”戚半山回答。

“我就說呢。”大娘笑道，“你這俊後生，我見過一次肯定不會忘記。”

戚半山也不知道怎麼接話，乾脆笑笑，不說話。

大娘卻來了興致，又問起戚半山是從哪兒來的，今年幾歲，可否婚配。

戚半山半真半假，繼續沿用之前編的話應對——家住大餘鎮東邊的山裡，年過二五，已經娶了媳婦了。

“我媳婦長什麼樣？”戚半山笑了笑，然後自如回道：“我媳婦可好看了，皮膚又白，眼睛又黑——對了，彆人還誇她什麼‘積石如玉’，說她品性好。”

“呦這麼好的媳婦啊！”大娘打趣：“你可要好好珍惜她······”

這麼一來一去，親切交談，時間過得飛快，船順流到了涉水鎮，船上的人下來了七八，有到涉水鎮上做生意的，也有探親訪友的。

涉水鎮位於眾多河流交界處，船隻往來眾多，漕運發達。戚半山下了船，尋著渡口方向前行，打算搭船前往下一個目的地——嶺江城。

嶺江城算是方圓幾百裡最大的城了，之前知魚鎮的王老爺就是從嶺江城請來的所謂陳仙師。

戚半山若要北上，最理想的方式是乘船沿著嶺江一路而上。然而可惜的是，嶺江一旦過嶺江城城，便到了水流最為湍急之處，尋常凡人船隻根本無法行駛，因此，戚半山隻能在嶺江城下船，再另做打算。

“您有入城資格嗎？”為戚半山帶路的少年問。

“什麼？”

“前幾日開始，進入嶺江城需要資格核定。”少年向戚半山解釋，“沒有通過入城資格的就無法入內，他們的船隻會把您載到城外。”

涉水鎮碼頭複雜，各類船隻沒有固定的停靠規律，戚半山也因此雇傭了自薦帶路的少年做掮客。

不用戚半山多問，少年就察言觀色，先一步倒出了他知道的消息。

“資格核定也不難，需要在城門口申請，然後就可以直接進城。到了——”

少年向戚半山介紹了不同的運載船，最終戚半山選擇了離他們位置最近的葉家船。

呈現在戚半山麵前的樓船總共有三層，最底下是貨倉，中間是葉家專用層，頂上則是載客層。這艘運船的規模在所有船隻中隻能算中等，模樣也算不上頂尖，不過勝在乾淨整潔。

少年掮客領著戚半山到賣票夥計那兒買好位置便離去了，邊上的夥計拿出房門鑰匙，領著戚半山上了載客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