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過午即行，戚半山在船上用過午飯，便在房中休息。

他坐在床上，感受到船身突如其來的顫動，便明白船此時終於啟程。

和之前搭乘的小舟不同，這艘船是由並非人力驅動的。鄉野村鎮可能將修仙者視作高高在上的仙人，但越是繁華之都，修仙之人也就越稀鬆尋常，甚至在某些都城中有一半都是修仙者。而嶺江城作為方圓幾百裡最重要的都城，其中往來運載的船隻自然不止凡人手段。

部分自知仙途無望的修仙者試圖將靈氣運用於凡人日常，而由靈石驅動的船隻便是其中之一。雖然凡人無法感知運用靈氣，但借助精妙的導引陣法，就能將靈石中壓縮的靈氣作為船隻行駛的動力，而一小塊下品靈石就足夠用上一年。

縮小為串繩的藤蔓從包袱中爬出，變回青蛇模樣。

“船裡有這個······”青蛇嘶嘶道，吐出之前吞下的靈石。

“這是靈石。”戚半山拿起靈石，“你能用嗎？”

“不能，你能。”和戚半山相處了幾天幾夜，青蛇也與他熟悉了幾分。

“好吧，我也不能。”凡人沒有靈根，從根本上就無法溝通天地靈氣，戚半山放下靈石，問青蛇：“書能給我看看嗎？”

“給你······”青蛇又分開上下顎，吐出那本莫名其妙的書。

戚半山反複翻看著這本書，最終決定先試著修煉第一部分，畢竟這是他唯一的修煉途徑。

凡人之身過於脆弱，如若再次遇見天魔，他可能還是不敵。

戚半山盤腿而坐，按照書中所述，平心靜氣，摒除雜念。

一下午過去，戚半山沒有絲毫收獲，一點兒也沒感受到書上所謂的穿透感。

書上說，天石成型後會模擬附近的生命，一旦以這種生命形態死亡，就會消失並在數年後以另外一種生命形式出現，這一過程一直維持至天石覺醒。

而天石覺醒即指天石最終擁有溝通天地的能力，廣義而言，即是指模擬而出的生命具有溝通天地的能力。無論是天魔、修仙者亦或是妖，都隻有一個階段方能達到，那就是成仙。

然而從上古至今，成仙者寥寥無幾，且越來越少，近萬年來被大眾所知的竟隻有一個扶淞尊者——他也是最後一個成仙者。

雖說溝通天地需要成仙，但那隻是一般的情形，特殊情況下，譬如高階修士運用靈寶，招式或是突破之時、生死之間也能夠短暫溝通天地。

寫下這本書的前輩也是如此。在修為已至靈寂之時，他於秘境中因舊怨而被某門派掌門追殺。瀕臨死亡的他在躲藏之時正巧突破，又因所在之地靈氣稀缺，無奈之下隻能勉強布下防禦法陣，決意在突破後拚死一搏。

機緣巧合之下，他短暫地溝通了天地，也獲取了這之前的所有記憶。

“覺醒之後，就像來到了一個新世界。”前輩描述，“三下兩下就把那群跟著我的白癡殺了。”

戚半山作為凡人，自然沒有辟穀之能。他讓青蛇收回書，便帶上它出門用晚飯。

葉氏船隻在靈石的驅動下保持著穩定速度向著臨江下遊駛去。天色已晚，星辰高掛，兩岸高低起伏的群山在夜色中如同暗中窺視的虎豹，江水奔湧，流水濤濤，天上明月倒映在遠方江麵，照亮江上波濤。

“等等——請留步！”

用過晚飯的戚半山正從二層拾階而上，忽聞背後傳來女子清脆呼喊。他不甚在意，繼續向三層走去。

“先生留步。”

戚半山這才轉頭，看見了匆匆向他走來的高挑少女。

那少女停下腳步，對他笑道：“先生可曾過知魚鎮？”

“有什麼事嗎？”戚半山不知少女為何找上自己。

“是您救了那個即將被念雲，啊不，一匹馬踩踏的小孩吧？”少女問道。

戚半山想起來了是什麼事：“嗯，我正好把他拉開了。”

聽到戚半山的承認，那少女笑道：“多謝先生相助，否則我就釀成大禍了。在下葉靜兒，請問先生貴姓？”

二人互通了姓名，便上了三層甲板處繼續交談。

原來葉氏是嶺江城中的小家族，主要從事運輸行當，而葉靜兒則是葉氏家族的旁支長女，父母雙亡，寄人籬下。那次到知魚鎮的采買，也是她在嘗試著領隊負責，為未來成為葉家繼承人的手下而打下基礎。

“戚先生是修仙者嗎？”葉靜兒好奇問道，“你的反應真快，瞬間就救下了那小孩。”

“不，我不是修仙者。”戚半山搖頭否認，“隻不過是學過武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