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不必謙虛。”葉靜兒彎起眉眼，笑道：“我看先生可比那些普通的修仙者厲害多了。”

嶺江城繁華熱鬨，城中修仙者也有上千，不過大半都是隻會引氣入體的煉體煉氣修士。這些底層修士最多比尋常武者厲害些許，在城中大大小小上百個家族中擔任護衛之職。

在不會修煉的葉靜兒眼中，這些擔任護衛的修煉者們很大一部分都在仗勢欺人。明明和普通人沒有很大區彆，隻是會些憑空點火苗招水滴隔空打人罷了，但又自視甚高，對著百姓們呼來喝去，著實令人厭惡。

“葉小姐可知入城資格一事？”戚半山詢問。

“你說的是入城登記吧？”葉靜兒將被晚風吹起的鬢邊秀發彆至耳後，“那是前不久才有的，據說是用法寶對人進行審查，來辨彆是否可以進城，審查過一次就可以永久通行。好像是為了防止天魔或是妖未經批準就入城。若先生還未登記，還得先從城門口入城，否則會被河上屏障攔住。”

“難道城中出事了？”戚半山問，“為何突然這麼嚴格？”

“的確如此。”葉靜兒無奈解釋。

嶺江城本就繁華，來往之眾不說千萬也有百萬，這其中自然會混入些許極端妖魔。

不知從何年開始，城中便發生了許多慘絕人寰之事，經過巡檢司追查，發現十之八九是由妖魔犯下，因而加大監察，對可疑人員一一監視。

即便如此，還是有所疏漏，就在前不久，又有一戶人家被滅門。不僅如此，近來屢犯嬰孩失蹤案，迫於無奈，城主隻好嚴格控製城中來往人員。

“原來是這樣。”戚半山理解了突如其來的入城登記。

天魔與修仙者的關係雖說是對立的，但也不是絕對的勢不兩立。

修士、天魔、妖的修煉途徑皆不止一種，但他們其中的一部分都能被稱作邪修。

普通的修煉方式吸收自然中的靈氣或魔氣，而邪修則不儘然，他們在此基礎上更進一步，以吸取凡人、修士、天魔與妖的生機進行修煉。

這種修煉方式在前期會更加迅速，然而死亡時的冤魂卻使得邪修易走火入魔，並造成後期修煉困難的問題。

儘管如此，卻依舊有大半天魔選擇這種方式進行修煉。

原因有三。一是天魔修煉吸收魔氣，修為增長雖然比仙修快，卻同樣也容易走火入魔；其二是比起萬年前，如今魔氣異常稀少，僅僅吸收魔氣難以增長修為，雖然天魔修煉快，但魔氣供應也少，修煉速度到不如仙修，甚至在有些時候還比仙修慢；而第三個原因則是天魔有半數誕生於魔氣彙集之地，天性暴虐，對於他們而言，殺人吸取生機不過是一種有報酬的取樂手段罷了。

明麵上天魔與人，妖因千年前的協議而相安無事，但實際上大大小小的摩擦數不勝數。尋常的都城沒有理由拒絕天魔入內，但也不會任其肆意行動。

葉靜兒的侍女有事找她，葉靜兒告彆戚半山，先行回二層主事。

戚半山一人獨倚於行船闌乾，望著江上月影。

臨江之水徐徐流淌，江上明月時聚時散。涼爽的夜風帶著濕潤水汽吹麵而來，月色正好，適合遙望。

月光照亮縈繞於其旁的遊雲，那遊雲變換著形狀映入戚半山眼中。

一會兒變作飄逸的衣角，一會兒又變作腰間的懸玉，飄飄灑灑，最後化作一人嗔怒臉龐。

戚半山眨眨眼睛，眼前麵容頓時消散，他接著吹了會風便回房間休息。

船隻於次日淩晨到達臨江城門。

城中隻有星星點點燈光閃耀，城牆上守衛在兢兢業業輪值。於高處向遠方眺望，夜空在視線的末端逐漸由深至淺——那是藏在連綿群山後東升之日的光輝。

葉靜兒親自提前至戚半山門前敲門，再次向他道謝，並帶來贈禮。

戚半山在城門前下了船，葉氏家族的船隻載著有通行資格的人沿著流淌的嶺江進了嶺江城。

不出意外，“嘩嘩”幾聲，又有人落了水——總有家夥想要節省入城那幾個銅板。

城門一直都開著，城門口守衛換班輪值，在看守的同時，也方便城外人隨時進城。

現在隨時淩晨，但依舊有船隻入內，風塵仆仆的旅人下船沿著平整的磚石大道向城門走去。

嶺江城的範圍不止城牆圍起的部分，城牆外的平地山丘還分布著大小不一的村落農田，村民們種植畜牧，或是商賈統一售賣，或是早起入城叫賣。

早起的農民趕著牛車，和沒有入城資格的旅人分成兩路，徑直入了城。

戚半山暫時沒打算進城，他站在河邊，默默等待著。

待到天邊翻起魚肚白，他才排向城門走去，排在愈發擁擠的隊伍後麵，等待資格審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