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清清的話,戚半山停下運轉功法,轉而側耳傾聽著廟外動靜。
風很大,將樹吹得嘩嘩作響。林中沒有鳥鳴,隻有夜蟲陣陣低語。雖然有林木遮擋,但佇立於山坡的這座小廟仍被風撞得吱呀作響。
破廟遮擋了這些聲音,像是蒙著紗,戚半山隻清晰地聽見了火堆的劈啪聲。
靜靜地聽了一會兒,戚半山在這些混雜著的聲音裡,聽見了遙遠山坡上傳來的慌亂腳步。
“一個人?”戚半山問。
“隻有一個人。”清清肯定道。
“她在跑向這裡。”戚半山對清清道:“你先躲起來。”
清清變小後又悄悄地藏進戚半山衣袖。
戚半山站起身,找了根斷裂的樹枝,輕輕撥動著竄動著的篝火。
“呼——呼——呼——”
門外傳來了女人喘著粗氣的沉重呼吸。
破廟合上的大門被一把推開了,重重地撞在牆上,發出“哐”的一聲巨響。
推門進來的那人顯然被自己弄出的聲響給嚇到了,一個激靈,差點被身前門檻絆倒。
戚半山目光移向進來那人——果然如清清所說,是個女人。
那女人匆忙之下到沒注意到這間破廟裡極為微弱的火光,進門才發現廟裡角落的火堆與人,又再次被嚇到了。
她下意識扒著門沿就想逃出這間破廟,然而像是顧慮到什麼,又畏畏縮縮地走進廟中。
這是一個瘦弱的女人,衣衫襤褸,臉蛋上滿是汙漬,甚至還有幾道細小的傷口,沾上了些許血跡,而額上滿是汗水,同時背後衣裳也被汗水濕透。
她沒有說話,也不管牆上滿是灰塵與蜘蛛網,直接靠了上去,稍作歇息。
片刻後,戚半山抬頭,和她對視著,淡淡道:“過來烤火嗎?”
盯著戚半山看了許久的女人點點頭,她不敢過分靠近戚半山,隻是慢慢挪到火堆不遠處,感受著冬夜裡難得的溫暖。
戚半山收回和女人對視的目光,向火中放入兩三根掰斷的樹枝。
稍弱的火苗纏繞著新入的樹枝,不久,火焰便再次旺盛升騰。
——他能夠感受到女人一直盯著他的目光。
休息片刻後,一直盯著戚半山的女人突然開口道:“你是不是到過雙澤國嶺江城?”
戚半山有些詫異地抬起頭,看著麵前的女人,莫名道:“你是?”
他很肯定自己一路上沒有向除何黎昕外的人透露過行程,何況他也應該沒見過這個女人。
女人沒有回答,隻是蹲在戚半山麵前,小聲道:“我是誰不重要,我隻想請你做一件事。”
戚半山奇怪看著麵前的女人,沒有說話。
“你能不能幫我個忙?”女人自顧自繼續道。
“······什麼忙?”
“要是接下來有人來問我的去向,你能不能幫我隱瞞,說我進了廟休息,然後向那個方向逃了?”
女人伸手指了指東南向的山坡,哀求地望著戚半山。她雖然滿臉塵土,但在火光的映襯下,黑眸依舊明亮。
見戚半山沒有回答,她的眸子暗了暗,又接著道:“我也知道這給您添麻煩了,算了,你直接告訴他們我往那邊走就是了······要是他們在見到您,找您麻煩也不好······”
戚半山順著女人伸出的手看去——是西北方向。
女人小心翼翼地蹲著,調整了姿勢,試探著望向火堆後的戚半山。
——雖然滿臉愁容,風塵仆仆,但還是能看出她是一個清秀的女孩,雙眼下還各有一顆小痣,增添了幾分楚楚動人的生態。
戚半山再次看了她一眼,然後默默地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得到戚半山的答複後,女孩微微笑了,眼尾的小黑痣一起上揚:“多謝您了!實話告訴您吧,我是個算命的,結果說中了壞事,被人追著呢!我今日見您相貌,頓覺有潛龍之相,相信您要做的事,不久定能完成!”
說完這句話,女人就起身,再次躬身向戚半山道謝,歇息過後便推開廟門,向著西北方向離去。
戚半山沒有動,繼續安坐在原地烤火。
女人的腳步聲很快消失了在遠處。
戚半山深深地歎了一口氣,然後起身,關上了沒有關起的廟門。
又過了約莫半個時辰,遠處傳來了喧鬨聲,沉重錯雜的腳步聲逐漸接近。
很快,破廟的門又被一把推開,再次重重撞到牆上。
幾個漢子進來了。
原本就不是牢固的木門,在撞到牆上後晃晃悠悠地掉了,“哐”一聲,重重摔到了地上,激起一大片灰塵。
眾人罵了幾句,為首的壯漢環視廟內,然後對著盤腿坐在火焰前的戚半山道:“你!對就是你!有沒有看見一個女人路過?”
戚半山抬頭,盯著為首壯漢,平靜道:“你是問什麼時候路過的女人?”
“這麼說你見過了?”
“我隻見過一個。”
“她往哪裡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