堆疊著的厚厚積雪從山腰斷崖掉落,而後重重地砸在了山腳處。
山腳也被皚皚白雪覆蓋,而在不遠處,是一個熱鬨小鎮。
正值新年,到處都是走親訪友的小鎮居民。
“看——是山使!”
一人無意抬頭,望見天上黑鷹。
在這裡,鷹被稱作山使,意為山的使者。
眾人紛紛仰頭,遙望黑鷹叼著新生雪兔在空中翱翔。
雪兔被扯斷了喉嚨,鮮血從高空滴落。
雌鷹將尚未斷氣的雪兔帶回了巢,與雛鷹一同享用。
看著雛鷹圍聚的小身影,雌鷹有些疑惑地歪了歪腦袋——原來有這隻最小的雌鷹嗎?是它記錯了嗎?
算了,不想了,這氣息應該是自己的崽。
雌鷹再次揚翅,離開山峰巢穴。
冬去春來,一年又過一年。
雛鷹已長大,從巢穴飛出,來到了遙遠的另一座山峰。
她立於山峰俯瞰,山腳綠洲小鎮人影憧憧。
“都他媽的彆吵!”
“女人帶走!男人小孩都殺了!”
“娘——娘——啊!”
“饒命啊——饒命——”
遮著臉的壯漢走出被劈裂的木門,身後是三具屍體。男人護著妻女讓她們先逃,而母親護著女兒被一並砍死。
壯漢心中邪火憋悶,他抬頭,望見山腰處盤旋蒼鷹。
“媽的!”
他罵出聲,正欲搭弓射箭,不料有人先行。
“咻——”
長箭射向山腰。
蒼鷹一驚,乾脆利落地放棄爪下灰鼠,振翅欲逃。
然而——
“咻——”
“咻——”
······
十幾道飛箭從山下射來,將她密密圍住,而其中一根箭幸運射中翅膀。
蒼鷹掙紮著扇動翅膀,歪歪斜斜地向更高出飛去。
但又是十幾道箭。
唰——
才飛起十幾尺的蒼鷹無力振翅,直直從山上墜落。
“去——把那隻畜生撿來。”
粗糲低啞的聲音吩咐。
鷹低低地啼著,鮮血沿著箭羽流動,滴滴落在石上。
長箭尾羽還在顫動,因墜落折斷了數隻。
見人靠近,瀕臨死亡的蒼鷹拚命想揮動羽翼,但隻能苦苦哀鳴。
“就這他媽還山使。”
男人大手一把抓起蒼鷹羽翅,如同抓雞般,輕而易舉地拎起了艱難掙紮啼鳴的蒼鷹。
“老大,撿來了。”
刀疤男人接過蒼鷹端詳。
片刻,他一手抓翅,一手握著蒼鷹脖頸,乾脆利落地擰斷它的脖頸。
“等會拿去烤了。”刀疤男人道,“籲——走了!”
黃沙漫漫,風卷著飛沙走石覆上小鎮。
鎮上屍橫遍野,屋裡屋外都是鮮血。
“吱——”
空無一人的後院,被厚重砂石覆蓋的地麵慢慢出現了方形空坑。
突然,一個腦袋冒出沙坑。
那是一個稚氣未脫的少年,他環顧四周,跳出了坑。
接著,一個又一個的少年和小孩跳了出來,他們互相攙扶著,小心翼翼地向院外走去。
眾人出了院子,各回各家,卻隻見遍地屍體。
“爹?爹!爹你醒醒啊——”
“哥哥?嗚——哥·······”
平複心情,掩埋親人屍體後,領頭的少年聚起還活著的小孩們。
“張哥哥——”
一個少女遙遙叫道。
“有個嬰兒還活著!”
被稱作張哥哥的領頭少年立刻上前,看著少女懷中抱著的□□嬰兒。
嬰兒應該是不久前才生的,好奇地睜著眼,皺巴巴的,全身發紅,像隻醜醜的小猴子。
“我在磚瓦堆後邊發現的。他沒哭,所以才沒被發現。我猜應該是懷孕的孫嫂生的,隻來得及把他藏在那裡,可惜孫嫂她······”少女雙目含淚,眼眶發紅,哽咽道:“怎麼辦?”
領頭少年的眼睛同樣通紅,他用力抹去眼淚,道:“我們不能待在這兒,陽久國已經打到這裡了,我們隻能從沙漠向北逃。讓大家收拾好所有東西,我們晚上就走。孩子的東西我來拿,要是可以的話你問問有沒有人能幫忙一起照顧他。”
“我來照顧。”少女立刻道,她抹去眼淚應聲,“我現在就去叫大家收拾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