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
沙漠天黑得快,降溫也快,這群十一二歲的小孩們必須趁著黃昏和日出後的短暫時間趕路。但平日裡連大人們都不敢隨意穿越大漠,這群匆匆出行的小孩們又怎能安穩在沙漠穿行。
“小孫快不行了。”少女悲道,“那蠍子太毒了。”
懷抱著被大家稱作小孫的嬰兒,少年長歎:“再等一下,要是真不行,我們就找個地方給他立碑吧。”
嬰兒本就體弱,沙漠又是高溫又是嚴寒,而這群半大孩童難免有照顧不周的地方。
就在昨天,少女從另一個照顧小孫的男孩手裡接過他時,這才發現繈褓裡居然爬進了一隻蠍子。
小孫不哭不鬨,但一顛簸,蠍子受驚,立刻狠狠地蟄了小孫。
他們沒能等多久,夜裡,小孫就去了。
於是眾人流著淚,將小孫埋在了沙漠中。受製於條件,他們沒辦法立牌。小孫從此就像一粒沙,混雜在茫茫無邊的沙漠裡。
而一行人的身影逐漸遠去,消失在飄揚黃沙裡。
又渴又餓的嬰兒開始啼哭。
可惜無人聽聞。
一晝夜。
太陽暴曬,夜晚嚴寒。
生機消散。
沙下傳來微弱顫動。
嘩—-
兩顆覆著黑色鱗片的腦袋冒了出來。
其中一個黑色腦袋搖晃著,然後一用力,整個身子都鑽出了地麵。
他快速移動著,隨後迅速停下。
唰——
彎曲尾鉤快準狠地向沙下刺去。
黃沙之下,小小的灰色沙鼠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尾鉤注入的毒素麻痹。
尾鉤拔出,微微晃動,它向後邊同樣隻露了一個黑色小腦袋的蠍子示意。
小蠍子立刻鑽出沙麵,轉眼間爬到大蠍子身旁。有樣學樣,他同樣揮動尾鉤,向著沙麵之下迅速襲去。
一聲輕響,尾鉤紮入沙下僵硬肉塊。
不錯。
大蠍子向下揮動尾鉤,表示滿意,同時尾鉤向前,讓小蠍子嘗試自己獨立捕食。
小蠍子拔出尾鉤,向著前方快速移動。
唰——
尾鉤狠狠刺下。
沙中頓時傳來嘩啦聲響,瞬間,一道身影躍出沙麵,轉瞬即逝。
小蠍子沮喪地晃著尾鉤——他撲了個空。
沒關係。
遠處的大蠍子再次晃動尾鉤。
多試幾次。
嗯。
小蠍子揮動尾鉤,向其他方向爬去。
一年又一年,大蠍子被鷹食,小蠍子長成大蠍子。
此刻,長成大蠍子的小蠍子正埋在沙下休憩。
遠處忽然傳來微弱而雜亂的震動。
沙暴來了?
想到這,小蠍子立刻鑽出黃沙浮動的沙麵,小心翼翼地觀察四周。
然而——
啪!
“草!是一隻蠍子!莫拉你也爭點氣好吧?好歹來條蛇啊!”
裹著厚厚灰白布的男人揮揮手,讓肩上蒼鷹吃掉叼著的蠍子。
灰黑色鷹隼脖頸一揚,吞下蠍子。
“老大!”最前邊有人喊道:“有個嬰兒!活著的!”
“草!”老大又罵出聲,扯著嗓子道:“這地方怎麼會有嬰兒?你/他/媽看錯了吧!”
雖這樣說,但他還是加快步伐,向著商隊前方走去。
“我日,這地方還有小孩?”老大站在嬰兒邊上,驚訝罵道。
“怎麼辦老大?”
“等等,看看這是什麼情況。他媽的該不會那群孫子新出的招吧?”
於是眾人拉好駱駝布匹,紛紛圍著嬰兒。
赤/裸的嬰兒在眾人陰影下,不哭也不鬨,圓睜著黑色眼眸,好奇地張望這群奇怪的東西。
眾人麵麵相覷。
“有什麼嗎······”
一陣風過,吹起飛沙,覆了嬰孩一身。
嬰孩咯咯笑出了聲,小手抓著沙,向麵前圍著他一圈的大東西扔去。
沙子落在眾人鞋上,又被風吹落。
眾人一臉見鬼表情,再次麵麵相覷。
“他媽的!”老大又罵了一句,“這光溜溜的小屁孩!哪個沒良心的生下來扔在這!?”
老大不耐煩地揮揮手:“來個人帶走帶走!”
幾載春秋。
“你小子雖然是我撿的,但是就是我的兒子——你得叫老子爹,曉得不?”
白嫩的小男孩乖乖點頭,開口道:“老子爹。”
“誒——不是你他娘的叫爹就行了!”男人哭笑不得,反複糾正:“是爹,不是老子爹!爹!爹!懂了嗎?”
男孩再次乖乖點頭,叫道:“爹。”
“這就對了!”男人高興道:“正好,過兩天學堂就收人了,你娘會帶你去,你好好學,給老子考個進士曉得不?”
雖然不知道進士是什麼,但男孩還是乖巧應聲:“我曉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