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刀劍無眼，又不是我故意重傷他的！他自己實力不強還能怎麼辦，難道要我假打嗎？不就是沒有簽死傷協定嗎？至於這樣嗎？等我成為長老，我就刪了這一條規定！混蛋混蛋混蛋！”

聽著聽著，附和哥也被煽動著踹起了牆。

戚半山頹然靠在牆上，盯著地上泥土，聽他們抱怨。

忽然，話癆和附和哥停了下來，齊聲道：“你也來啊？”

“隔壁的朋友友友友——快來快來快來——”

“來來來來來——”

兩人又吵又鬨。

戚半山無奈，長歎道：“你們想我做什麼？”

“來罵街。”話癆道。

“對，來踹牆。”附和哥道。

“不用了。”戚半山說，“你們替我罵街踹牆吧。”

“不行。”那個被關禁閉的話癆震聲道：“自己的事自己做！”

“對啊，他說的有道理。自己的氣自己撒！”附和哥附和道。

“我沒有氣要撒。”戚半山回道。

“你被關在這裡怎麼會不生氣？你又不是木頭人？你是木頭人嗎？”話癆哥道。

戚半山歎氣道：“我不是木頭人，但我知道我也許罪有應得。”

話癆立馬接上：“你犯了什麼是？說來我聽聽。”

附和哥立刻和聲：“是啊是啊，讓我們聽聽。”

“算了。”戚半山張口欲言，卻又放棄了，“你們自己撒氣吧。”

“不行！經過這兩天的相處，我覺得我們已經是神交已久的摯友了！”話癆道。

“你的摯友好廉價。”戚半山吐槽。

話癆長籲短歎了一會兒，見戚半山還是不為所動，隻好開啟了新話題：“我好想吃燒鵝。最好是填了花龍膠筋的燒鵝，在用代木燒的炭爐上熏烤五個時辰，期間不停翻轉刷蜜——一定要米源蜂吸取似花產的蜜！”

“你們知道不，哇——”他呲溜了一口口水，用著如夢似幻的語氣道，“皮，是晶瑩剔透的，流著琥珀般的油和蜜，又甜又潤；肉，還冒著熱氣，入口即化，藏著內餡的香；最帶勁的是那餡······哇······好想現在就去吃啊啊啊啊啊！”

說著說著，憤怒的話癆又開始癲狂踹牆。

“說到吃的，我已經好久沒吃過一頓正經的飯菜了，每天就是辟穀丹辟穀丹，我都快喪失味覺了啊啊啊！”

附和哥一聽，又被勾起了痛苦的回憶，又開始同步踹牆。

被這兩貨一鬨，原先心情沉重的戚半山也稍微放鬆了些許。

······

望著紅棕色泛著油潤光澤的燒鵝，戚半山不由起了嘗一口的心思。

自辟穀以來，戚半山就從未吃過人間飲食，雖然也沒少了什麼，但現在想來，似是少了作為生靈的欲望。

“咕——”

肚子響的恰到好處。

戚半山一怔，隨即想起自己現在已不再是辟穀修士，而是凡人。

他長長地歎了一聲，重新整理好心情，慢慢走向燒鵝小鋪。

燒鵝很香。

真的很香。

入口的那一瞬，微鹹帶甜的脆皮滲出油脂，在舌尖蔓延。而微微一抿，沾著酸梅醬的軟嫩鵝肉熱氣散開，讓果木香滿盈口腔。

仿佛久久飄在空中的魂靈驟然被係上向下細繩，終於晃晃悠悠地落在地上。

好燙——

所有的感覺衝刷著他，全彙於此刻，讓他的五感從沒有這般清醒過。

耳邊凡人嚷嚷交談微風徐徐吹入店內嘴中燒鵝酸甜微鹹眼前商客來來往往腦海往事澄澈空明——

好燙。

戚半山咽下口中冒著熱氣的鵝肉。

——燙的他不禁落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