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過榕樹,落葉飄飄悠悠,輕輕落在了這曾有兩人對弈的石桌上。
“我走了。”戚半山不欲與白皓墨多言。
事到如今,無論是真是假,白皓墨看樣子都不可能再說什麼了。
“師兄……”白皓墨緩緩起身,看著戚半山轉身離開,似乎在笑,又似在哭,“你確實……從來都是這樣的……”
戚半山沒有理會他,自顧自地向前走。
然而瞬間——
仿佛雷電在腦中炸裂轟鳴,眼前無數斑點劃痕閃現,他的身子仿佛漂浮在空中,脫離了自己的控製,一切都是虛幻,所有的記憶渾濁模糊,無法確認真實與否。
戚半山身子微晃,他用力搖頭,想讓自己清醒。
忽然,一雙手攬住了他。
“師兄……”白皓墨貼了上來,從身後輕柔地環著他的肩,“你怎麼了?”
此時,戚半山的頭腦如被猛烈攪動的漿糊,世界在旋轉,什麼都無法分辨。他隱隱約約地聽見了時遠時近,不知從何處傳來的白皓墨的聲音,想要開口,可張了嘴卻發不出聲。
他的眼前隻有兩點無法化開的濃墨,似無儘深淵,墜下就再也無法爬起。雖知如此,可戚半山的腦中卻又有一溫柔嗓音在催促他,讓他一直望著這深淵,永遠,永遠……
——那是白皓墨的眼。
不知怎的,戚半山忽然想到了這一點。然後,模糊與眩暈漸散,他看清了麵前的白皓墨。
從身後靠近的白皓墨不知何時已轉過麵來,正對著戚半山,親昵地勾著他的脖頸,吐息相換,咫尺可見他那雙微帶笑意,眼瞳極黑的桃花眼。而此刻,這雙桃花眼中藏著的玄冰儘化,濕濕潤潤,不加掩飾地顯露出直白欲望與野心。
“師兄……”
白皓墨忽然用力,緊緊環住戚半山,似鶴交頸,纏綿悱惻。他冰涼的唇擦過戚半山同樣冰涼的耳垂,像蛇冰冷鱗片壓下柔軟草葉。
“戚半山回來,想當白皓墨爐鼎。”
什麼……東西?
頭痛欲裂的戚半山無法辨彆耳邊聲音意思。
戚半山……白皓墨……爐鼎……
宛如尖刃雕琢,這幾個詞不斷在他腦中重複,狠狠刻在混亂不堪的腦海中。
“戚半山……白皓墨……”戚半山神色茫然,嘴中喃喃,“爐鼎……”
“對。”
溫柔嗓音再次響起在耳邊,吐息溫熱。
“戚半山放不下白皓墨,所以回來了,他選擇當白皓墨的爐鼎……”
“嘶——”
戚半山突然皺眉甩手,痛苦地捂著手腕,迷茫神色也似有清醒之意。
白皓墨不甚滿意地嘖了一聲,眼神如刀,割向戚半山手上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
他明明就快成功了,戚半山卻又將恢複神智。
無奈,耗費了大半精力,無力再動手的白皓墨隻得先行放棄。
白皓墨將腦袋埋在戚半山肩頸,疲憊地歎了一聲,隨即抬頭,片刻後依依不舍地鬆開懷中人。
戚半山掙紮神色漸消,逐漸恢複平靜。他有些疑惑地晃晃腦袋,環顧四周,不知自己為何突然發愣。可見沒有異常,他又自如向院外走去。
身後,白皓墨麵色慘白。他舔過唇角,陰沉沉地看著戚半山離去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