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 真假千金(2 / 2)

為枝 祝流水 5270 字 9個月前

那是一個四方形的盒子,樣式古樸,看起來灰漆漆的。

元絮將盒子打開,露出顆鴿子蛋那樣大的夜明珠。

她的笑意越發溫柔:“昔年我曾在陛下那裡得過封賞,是顆夜明珠。雖說聖上賜予的東西並不能送人,但我思來想去自己並沒有什麼拿出手的東西,於是求了聖上,將夜明珠送予妹妹添妝。”

添妝?

元芷想起嫡女和小世子的婚事,一時有些說不上來的感覺——雖說她來這京城一趟,就是為了查清沅峰的失蹤是不是和小世子抑或者說和晏清王府有關,但這未免有些過於幸運了吧?

元芷壓下心裡的想法,本就柔弱的麵貌更顯得楚楚可伶。

“想問大小姐,父親將我許給……”

元絮將盒子放在桌麵,麵上帶著些驚訝,反問道:“妹妹不知道嗎?妹妹和晏清王府的小世子本就有婚約。小世子獨身一人,聖上盼望他成家已久。三日前,聖上已和父親商量讓妹妹一個月後出嫁。”

“雖說日子有些急,但該弄的東西都已準備好了。妹妹不要擔憂。”

元芷怯懦的低下眸子,聲音越發小了:“但聽父親安排。”

“這倒是我的不對了,僅剩一個月了,妹妹理應好好休息才行。”

腳步聲逐漸走遠,屋內徹底靜了下來。

元芷扭頭看向青魚,聲音帶了泣音:“你出去吧。”

青魚俯身行禮:“奴婢遵命。”

元芷站在窗前看著外麵的海棠樹。半響,似是冷得受不住了,重重的咳嗽幾聲,才緩緩的將窗戶緊閉。

她從床下拿出硯台和紙張——南朝雖重文,但並不允許女子上學堂。

女子無才便是德這句話更是南朝的真理,雖說世家小姐都會去識一些字,但大部分讀得都是《女戒》之類的書籍。

元芷細細的研著墨,那張即使麵無表情也端得無邊柔弱愁思的麵孔此時倒是難得顯出幾分嚴肅。

她輕輕落筆。

她的字並不像她的麵貌一樣,反倒是帶了些狂放不羈。元芷迅速寫完信後,又將筆墨藏好。

她換了身京城女子慣愛穿得淺色留仙裙,又將信紙折疊放在寬大的衣袖裡,緩緩的將窗戶打開。

青魚站在簷下,隱隱的聽到二小姐不停的咳嗽聲和泣音,無奈的歎了口氣。

吹了約莫半盞茶的風,元芷才合上窗戶。

她又是咳嗽了好幾聲,用力的似是要將肺咳出。

半響,她才顫巍巍的打開門,輕聲道:“我嗓子有些不太舒服,能出去看看嗎?”

青魚頓時惶恐的跪在地上:“小姐折煞奴婢了,府內有大夫,現在就可以請過來為小姐治病。”

“我…不太習慣吃府內的藥。”

“小姐,府內的大夫是聖上禦賜,比起街道上的赤腳大夫,醫術好得不是一星半點。”

又是一陣寂靜,青魚忍不住的探頭看過去,就見這位新來的二小姐淚眼朦朧的注視著遠方,眼睫顫著,似是怯懦得不敢吭聲。

青魚有些不忍心,她低聲回道:“小姐不日便要成親,但老爺說了,小姐若是想出去逛逛,也是可以的,但需在戌時門禁前回府。”

青魚的話剛落,便看見二小姐的眸子頓時煥發出光彩,雙眼亮晶晶的,用力的點了點頭,跟個孩子似的。

一片欣喜雀躍。

上京女子出門,需用白紗蒙麵。

京城今日很是熱鬨,熙熙攘攘的。

元芷順著人流好奇的看向四周,觸到他人視線時,又害怕的低下頭。

青魚緊盯著自家小姐的動作,等人流少了些時,才快步跟上元芷的步伐,低聲道:“小姐,這裡是東街,回醫館在西街。”

元芷垂眸看她,聲音輕柔道:“可是,這裡…也有醫館啊。”

青魚順著元芷的手指看過去,“妙手回春”這四個字出現在她的眼前。

青魚皺了皺眉,又看向弱不禁風的主子,觸到她小心翼翼的眼神之後,不忍心道:“那進去看看吧。”

這個醫館很破,各種意義上的,角落上蜘蛛網鬆垮的搭在牆麵上,空氣中都是漲起來的灰塵。

賣藥的夥計一手支在臉上,打著哈欠,看見元芷兩人過來的時候,眼睛一亮:“大夫,有人過來了。”

夥計話音剛落,腳步聲從屋內傳來,一道潑辣的女子聲音響起:

“請坐,你哪裡不舒服?”

青魚皺起眉來——怎會有女子開醫館?!

元芷坐在凳上,衣服垂落在地。她沒穿過這種衣服,懊惱又窘迫的拉了拉袖子。

一雙帶著繭子的手替元芷將袖子撫到桌麵,“女子大夫”將手探在元芷的袖裡,似是在摸著布料:

“貴人這衣服倒是挺好看的,紅娘不才,想問一下這衣服是在哪裡買的啊?”

青魚剛想上前阻止“紅娘”的浪蕩行為,就見“紅娘”的手從元芷的袖子裡移開,對青魚眨眼笑著,又在身上的袋子上摸了下,拿起條手帕,語氣正經:

“剛才冒犯貴人了。”

紅娘將手探在元芷的手腕上,隨意的點了兩下。

東街和西街其實隻隔著一彎橫橋,但是人的麵貌卻相隔十萬八千裡。

東街是平民百姓的住所,冷冷清清,路上大部分的人衣著單薄行跡匆匆,而橋對麵的西街卻熱鬨非凡,路上的行人衣著華麗臉上大都帶著浮誇的笑意。

從東街到西街似乎連空氣都沾上了熱意。

“大大大。”

“小小小。”

“開。”

……

“世子,奴才求您了,今兒彆去賭場了。”

酒醺醺的富貴公子抱著暖爐從元芷身邊經過,白淨的麵上染了片紅,腳步搖晃,似是隨時都要倒地。

“福來,彆…彆跟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