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婚 不記得(1 / 2)

為枝 祝流水 5014 字 9個月前

禮部尚書的嫡次女與小世子成婚的日子雖說緊是緊了些,但禮數還是要周全的。

這婚事是從小定的。六禮中的納采、問名、納吉這三樣,王妃在時已經派人到禮部尚書府辦過。甚至連請期——婚事的日期也選在了穀雨那天。

就剩下了納征和親迎了。

納征那日是四月初七,風和日麗,碧空如洗。聘禮足足抬了十幾箱,黃金三千兩、綾羅綢緞更是不用說。

連送到禮部尚書元清任手裡的禮單都有幾頁長。小世子今日竟也騎著匹良駒,手捧大雁來到了尚書府。雖說南朝最厭那些動不動就騎馬射箭有失文雅之事,但沿途的路人也不得歎一句。

小世子的臉是長得是真俊啊。

看來小世子是很滿意的,拉長脖子看笑話的眾人又縮回脖子悻悻的想。

這些元芷大概是不知道的——未成婚前,女子應該避外男,哪怕是未婚夫也一樣。

日子過得很快,飛速便到了穀雨那天。

寅時剛到,元芷便被青魚喊醒。

等到元芷洗漱完畢,端著盤子的丫鬟便魚貫而入。南朝女子出嫁時穿得都是統一的紅色大袖連裳。

元芷剛被套上婚服,又被按在梳妝台上,全福婦人慈眉善目的笑著為元芷開麵。開完麵之後,全福婦人又繞到元芷身後,為其三梳發,又一邊說著吉祥話。

元芷並沒有成婚的心情,甚至有些瞌睡。

似是過了許久,又似是過了片刻。

青魚喊她道:

“小姐,世子爺來了。”

元芷又被拉到大廳。

成玉夫人死後,元清任既沒有續弦,也沒有納妾。是以,主座上隻坐著元清任一人。

這位生父看起來很是年輕,穿了件深青錦袍,眼下一點痣,麵容清冷又俊朗,是一副極好的皮相。但他的眼神始終是冷的,看向元芷的眼神既沒有溫情也沒有悔意,甚至還帶了些不喜。

元芷俯身行禮,聲音怯懦又帶著顫音:“父親的生養之恩,元芷時刻不敢忘。”

元清任聲音冷淡:“免了,起來吧。”

青魚趕忙將紅蓋頭蓋在元芷頭上。

元芷這才起身站在旁邊,低眸一言不發。

大廳一片喜色,氣氛卻凝滯得如同冰封。

哪有父女一副不熟模樣的啊,丫鬟婆子們也不敢說話,眼觀鼻鼻觀心的站在原地。

李巍早就到了。

但南朝成婚時有條規矩——男子去接女子時,需說上幾句詩才能進門。

昨夜福來已經托人寫好了小抄,並遞給了李巍。奈何李巍是個不成器的,左右四組詩,憋到第三組時,就已經完全想不出第四組詩是什麼了。

福來在旁邊憋紅了臉,恨不得替世子說出來。

卡頓了有半盞茶的時間,守在第四道關卡的丫鬟聽命放水後,小世子這才得以進了大廳。

小世子倒沒有什麼難堪的心思,他笑著進了大廳,率先看見的便是垂眸立在一旁的新娘子。

新娘子蓋著紅蓋頭看不清樣貌,氣質扶風弱柳的,看起來就是個柔弱的。

李巍上前雙手持熱茶敬給元清任:“嶽父,小婿給您敬茶了。”

元清任接過茶,聲音淺淡:“永結同心。”

禮部尚書府這一代沒有男子,隻能由夫君背著走出門。

李巍上前虛握住元芷的手:“我來晚了。”

“辛苦你了。”

李巍彎著脊背,將她的雙手搭於自己的肩上時,連忙轉過身背對著元芷。他順勢抱著元芷的膝彎將元芷整個人背在脊背上。

柔軟觸到李巍身上的時候,他的脊背一僵,眸色複雜,卻又若無其事的背起身上的女郎,大步往前走去。

女郎既然嫁給了他,那他理應承擔女郎的一生。

禮部尚書府的門前已經圍滿了不少人,丫鬟笑意盈盈的將喜糖分發出去。

李巍掀開喜轎的簾子,將元芷放了進去,小聲說道:

“轎內有些點心,如果你餓了,可以吃些的。”

元芷的眼睫顫了顫。

喜轎的簾子又重新被蓋住了。

福來高聲喊道:“起轎。”

轎子很軟,像是鋪了好些錦緞。

元芷難得守禮的蓋著紅蓋頭,一言不發。

喜轎剛停的時候,轎簾被人掀開。

人仰馬翻的聲音響起,元芷聽見有人急忙小聲說道:“世子爺,這不符合規矩啊。”

南朝結婚時的另一條規矩——男子理應用喜秤敲轎三下,請女郎下轎。這既是告知更是警醒。女郎下轎後,理應被丫鬟扶住,送入房內。

然而,事實卻是,清朗的少年音砸響在她的耳邊:“元姑娘,請執吾手,我帶你回房。”

手腕處被人虛撫住,她聽見有聲音堅持道:“世子爺,於禮不合啊。”

“福來,你去招待客人。我成親,我就是禮。下次你成親,你再去守禮。”

嘈雜的聲音褪去,逐漸轉入安靜。

少年輕聲在她耳邊說道:“抬腳,彆害怕,有我在。”

湛藍的天色被幾縷黃光遮住,呈現出微妙的暗紫色。

青魚又看了幾眼天色,問旁邊的小廝道:“已經快到黃昏了。煩請你家世子爺過來,晨迎昏行,理應拜堂了。”

小廝撓了撓頭,為難道:“青魚姑娘,剛才已經請過世子爺了。”

小廝話音剛落,清朗的聲音帶著醉意響起:“我知道了,不過,我家裡的長輩都已經不在了。因此,就省去了拜堂這一禮節。”

青魚不敢再說話,俯身行禮道:“奴婢請世子爺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