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劍錄雨夜解惑 關城誌晴時猜謎 歐陽……(1 / 2)

雖然已經是清晨,但陰雨天的天色總還是像傍晚一樣黑沉沉的。鄒白去張羅早飯了,歐陽溯則留在房中照看常黎。

昨天鐘明出門前,歐陽溯將玲瓏匣交給他以備不時之需。那原本裝在匣子裡的古劍,此刻就靜靜地躺在桌上。這劍本沒有劍鞘,隻是獨獨的一把劍。歐陽溯擔心它又意外傷人,便尋了個合適的劍鞘給它用上。

歐陽溯握住劍柄,手心用力,不可避免地感到尖利的刺痛。他拔劍出鞘。劍身光潔如鏡,劍光閃閃又如一泓秋水。他沒由來地感到一陣奇怪,卻又說不出怪在哪裡。

他盯著平滑光亮的劍刃,在劍刃上看見了自己的眼睛。

這雙眼睛一向澄明無憂、爽朗豁達,可是當他看進劍刃,陡然發現劍中的那雙眼睛,悄然藏著無儘的疲倦和淡淡的戾氣。也許是叛逆的色彩比清澄的純色更令人著迷,他的思緒慢慢被劍刃中的眼睛吸引住……

似乎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敲門聲,突然將他從迷思中喚醒。

他眨眨眼睛,發現自己竟站在常黎的床榻前,手裡拖著寒光凜凜的長劍。

他愣了一會兒,轉身把劍扔回桌上。還未走出兩步,他又折回來把劍收進櫃子,方才打開了門。聽到來人的通傳後,他快步往前廳走去。

歐陽溯看見鏡因穀的兩位弟子,唯不見鐘明。他迎上前,行了江湖上的抱拳禮,隨後問道:“薑少俠、方少俠,啟彰未與你們同行嗎?”

方薦雖沒見過歐陽溯,但很容易就猜到了他的身份。他急忙道:“歐陽莊主,鐘大哥中了毒,我師兄已為他醫治過了。他人還沒醒,在馬車裡呢!”

歐陽溯匆匆道了謝,便要去車中尋看,卻被薑玄一把抓住手腕、三指搭在了脈上。歐陽溯忙道:“是我的護衛受了傷,不是我。”

薑玄沒有說話,很快就鬆開了手。他囑咐方薦將鐘明扶下車休息,又對歐陽溯道:“請帶路。”

歐陽溯帶他來到常黎的房間。常黎穿著乾淨的裡衣躺在床上,臉上沒有戴麵具,安靜得沒有一絲生氣。

薑玄認得這個人。與試劍大會那次不同的是,他的臉上多了一道疤痕。薑玄沒有多問,隻上前查看起傷勢。他毫不意外地發現,這人臉上的疤痕並不是真的傷疤,隻是簡單的易容術罷了。

歐陽溯時刻注意薑玄的麵色,彷佛想從他臉上看出常黎的情勢好壞。忽然,薑玄臉色微動,像是想起了什麼。

“我記得莊主的那顆雪旭丹,去年已經用了。”

“不錯。”

“這顆是從何而來?”

“朋友相贈。”

歐陽溯不願多說,但薑玄心裡已經猜到了幾分。他沒有再問,走到桌前用早就備好的紙筆寫下兩張方子,交到歐陽溯的手裡。

“這張方子現在就拿去煎藥,中午前一定要讓他喝下。”

歐陽溯點頭,立刻交代了下去。

“這張呢?”歐陽溯手裡還有一張藥方。

“他受傷時穿的衣服,是莊主和啟彰兄換下的?”

“不錯。”

那身夜行衣不宜留存,他們當晚就換下燒了。

“暈嗎?”薑玄問。

話音剛落,歐陽溯便感到突如其來的暈眩。他扶著椅子坐下,手中的薄紙不覺飄落到地上。

“我也中了毒麼……”歐陽溯想起早上詭異的舉動,原來是毒藥迷惑心神所致。

“此毒凶猛,可從肌膚腠理侵入,但發作起來較慢。中毒的人起先隻是暈眩無力,再過幾天,毒性才會侵襲到臟腑,使人臟器衰竭而死。”薑玄看了一眼常黎,“他受了傷,毒藥融進血裡,便立時發作。莊主和啟彰兄碰到了衣服上殘留的毒藥。啟彰兄原本不該這麼快發作,可他昨晚與人打鬥一番,血氣翻湧,便使毒發得更快了。”

薑玄拾起地上的藥方,“這張是給莊主用的。”

鏡因穀的穀主高瓴能妙手回春,他門下的弟子也是個個醫術精湛。尤其是大弟子薑玄,精通各類醫理,可謂儘得其師真傳。這回幸得他在,才為歐陽溯他們解了毒。

歐陽溯和鐘明已經大好,而常黎中毒較深,需過些時日才能完全恢複。

鐘明醒來的第一件事,便是將昨晚農莊裡發生的事告訴歐陽溯。歐陽溯沉默了好一陣,方道:“我記得莊子上住的是張義張猛兩兄弟。”

“是。”鐘明聲音微啞,“我會好好料理他們的身後事。”

“你先養傷,這事本應我去辦。”歐陽溯道,“出手幫忙的人是誰?”

“我不知道。那人隱在黑暗裡,隻是發了一支弩箭。”鐘明道,“公子,那個時夏就是搶常黎的劍、給他下毒的黑衣人?”

“應該是他。”

“他為什麼要對薑少俠他們下手?”

“是不想他們救人吧。”

鐘明遲疑道:“他難道是想……”

歐陽溯聽懂了他未儘的話,微微搖頭道:“殺人不是他的目的。他給常黎下毒,卻又給他用藥暫緩毒性,便是多留了個心眼,萬一事情出了變故,他還能拿真正的解藥做交易。”

“交易?”

“他看上了慕姑娘偷的那柄劍。”

鐘明眉頭微皺,“慕姑娘自從幫公子搬回龍頭後,就再沒有出現過,她不會也出事了吧?”

“她不是來不了,是有人在這兒她不敢來。”歐陽溯輕笑道,“你當她一個昆吾閣的弟子是怎麼拿到鏡因穀的雪旭丹的?”

鐘明恍然大悟。他拿出玲瓏匣,感歎地說:“幸虧當時有它在,才救了我一命。”

歐陽溯接過來順手打開,取出了裡麵的劍。鐘明忽然“咦”了一聲。當晚形勢危急,鐘明沒有時間查看收回來的劍,此刻卻看到劍上附著一封信,一封寫給莊主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