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夏得到承諾,心滿意足地離開了。歐陽溯跑到韓光身邊,蹲下來查看他的情況。歐陽溯低著頭,便沒有注意到,此時無風,林中卻樹影微搖,不過片刻的功夫,林間又歸於平靜。
“大伯,這個人給你用的什麼毒藥?”歐陽溯問道。
“我,我也不知道……”
“我是說,那藥什麼顏色,是藥丸還是藥粉,從什麼樣的器物中倒出來的?”
時夏讓韓光吃藥的時候,韓光便感到疑惑,他望著藥丸猶豫了一會兒,所以現在還有些印象。
他虛弱地說著:“我瞧他是從一個黑色陶瓶裡倒出來的,藥丸小小的,黑裡麵還帶點兒紅。”
歐陽溯又問:“你是怎麼碰到他的?”
韓光擦了擦頭上冷汗,顫聲答道:“幾天前的一個晚上,我聽到門外有動靜,一開門就看見他渾身是血坐在牆根兒,看起來怪可憐的,我就扶他進屋養傷了。”
歐陽溯萬萬沒想到,時夏害的竟然還是救過他的人。他心裡的厭惡愈加多了一層,同時也提醒道:“江湖水深,難免有不懷好意的人,大伯以後還是謹慎些好。”
韓光緩過氣,輕歎道:“我是瞧他跟我兒子差不多大,唉……他說隻要我幫他一個忙,他就有辦法救我兒,我這才跟著他過來的……”
韓光中了毒,身份又有些特彆,若是帶回城內,難免會教董姚善生疑。歐陽溯便打算將他安置到郊外的莊子裡,那裡有人可以看顧他。
韓光這會兒太過虛弱,彆說走路了,連站起來都困難。歐陽溯隻好背起他,又怕走得太快使他顛簸,隻好慢慢地走。走了大約兩裡路,歐陽溯看到對麵的道上踱過來一頭水牛。牛背上側坐著一個綠衣少女,少女手裡晃悠著一束青草。
少女看見歐陽溯,一下子從牛背上滑了下來,笑吟吟地打著招呼:“喲,可真巧啊。”
歐陽溯抬頭看了一眼,“你這是打哪兒來?”
小慕笑道:“去了附近的村子,回來懶得走路,就借了頭牛。”
歐陽溯眼睛一亮,“是向哪家借的?我幫你還了吧。”
歐陽溯牽著牛,將韓光送到了莊子上。他讓人把牛還了回去,自己則先回城了。城郊的路旁,小慕還等在那裡。瞧見歐陽溯回來,她歡快地跳了過去,“我又幫了你一個忙吧?”
“是啊。”
“那……我的那把劍,你是不是好還給我了?”說著,她又急了起來,“那把劍真不是董姚善的!他也是從彆人手裡搶來的!”
“從誰手裡搶來的?”歐陽溯問。
可她又賣起了關子,把玩著手裡的青草,一言不發。
歐陽溯輕嗤一聲,有意激道:“董知州好歹是堂堂知州,又不是你這樣的小毛賊,哪裡會做這種偷摸搶盜的事?”
小慕果然來了脾氣,冷哼一聲道:“小侯爺可不是在開玩笑吧?你是當真不知道董姚善的底細,還是跟他蛇鼠一窩、沆瀣一氣,才會幫著他講話?”
歐陽溯眉毛微挑,分明是受了極大的冒犯,可還是沒有打斷她講話。
“哼……這把劍是遙河歲修的時候,有個河工從河裡打撈上來的。董姚善得知後,就尋了個借口把他抓起來,其實是為了把寶貝搶占過來!”
“你說的河工可是叫韓元?”
小慕點了點頭。
她這回說董姚善為了搶韓元的東西費儘心機,可上回說的還是董姚善對這柄古劍並不在意。
歐陽溯便問:“韓元打撈上來的東西裡,除了一把古劍,是不是還有兩件金器?”
“不是兩件,是一件。”小慕說完,又馬上改口:“不對,應該是半件。”
“如何是半件?”
“因為那金劍衣隻有半截啊!”
“劍衣?是古劍的劍衣嗎?”歐陽溯的好奇心愈盛。
小慕卻是閉口不談。她長歎一聲,道:“小侯爺,憑良心講,你扣下我的東西,我雖然不高興,可是該幫的忙我一點沒落,不該說的話我半句沒說,我也算是講義氣的吧?那把劍我是等著拿回去交差的,你卻一直不肯還給我。唉,我怕是又要被門主罵了,可怎麼辦是好……”
歐陽溯聽她像是話中有話,便道:“劍我還不能給你。不過,你若有其他事情要我幫忙,儘可以說出來。”
“果真?”她眼睛一亮。
“隻要不是坑蒙拐騙之事就行。”
“不是不是!”她哈哈笑道,“隻是想請小侯爺將你書鋪裡的書送些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