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車多，賀曦不敢分心出來去看旁邊的人，也不知道這種情況要怎麼安慰，便隻能說自己的事:“我爸媽是在泰國去世的，當地警方和大使館聯係我的時候我整個人都是懵的，等我抵達曼穀我爸爸已經走了，我媽吊著一口氣見了我最後一麵……”

“賀曦……”向綰陽阻止他繼續往下說。

知道賀曦是想安慰自己，卻沒有想到他會選擇在這種時候說這些事情。

一直以來，他隻以為賀曦從來不提父母是因為一些事情和父母吵架關係比較疏離，從來沒有想過他父母早就過世了。

“不要揭自己的傷口安慰我，我會心疼。”他伸手捏賀曦的臉:“這些事情等我回來之後你再說給我聽。還有剛才你想告訴我的事情和我想告訴你的事情，都等我回來再說，等我回來，我們找個安靜的地方，至少心疼你的時候我能抱抱你。”

賀曦有點哽咽的回道:“好，我等你回來。”

一路超速飆到機場，把向綰陽送走之後，賀曦手腳發軟的坐在機場大廳發呆，等會兒估計就會連續收到幾條違規通知。

向綰陽趕到華西醫院的時候已經接近淩晨12點。

偌大的病房裡擠滿了人，一些不常見的親戚，幾個隻在照片上見過的親戚現在全都聚在這裡，向綰陽來回掃視了一下屋裡的人，大概叫了一遍人後匆忙擠到病床前。

“快去跟你爺爺說說話。”他爸推了他一下。

向綰陽在病床旁邊躬下身子啞聲說:“爺爺，我回來了。”

病床上的老人骨瘦如柴，帶著氧氣麵罩，聽到熟悉的聲音，困難的動了動眼珠，卻並沒有力氣再睜開眼睛。

向綰陽拉起老人瘦的皮包骨頭的手，道:“爺爺，我是陽陽，我回來看你了。”

老人非常艱難的點頭，好像用了所有力氣叫了一聲:“陽陽……”微弱的聲音好像宣告著生命的消逝。

向綰陽沒忍住，眼淚啪嗒兩下砸到自己的手背上，他想起小時候一回鄉下，爺爺就帶他捉竹筍蟲，給他用竹子編蝗蟲編蹴鞠球的場景。

老人生來和善，對待子女和小輩一直是

把所有好的東西存著留著給他們，向綰陽一哭，病房裡其他人也不忍心的把頭轉到一邊擦眼淚。

“家裡兄弟姐妹都成家立業了，你爺爺就是放心不下你，你跟你爺爺說說你很好，讓爺爺放心。”楊豔站在旁邊，想起前幾天老人家還念叨著自己的孫子還沒個知冷暖的人也忍不住紅了眼睛。

向綰陽在病床旁坐下，胡亂揩掉臉上的眼淚，說:“爺爺，你彆操心我，你曉得的嘛，你孫子這麼有本事，而且最近我快要耍朋友了，對方是個特彆優秀的人，你快點兒好起來，我帶他回來見你。”

老人雖然睜不開眼睛，但卻能聽到邊上的人說話，孫子的話剛說完，他眼角就滲出了眼淚。向綰陽抽過紙巾給爺爺擦掉眼淚，道:“爺爺，你彆哭，你累了一輩子，不要再操心我們了。”

他聽他爸說過很多次他爺爺從小沒爹沒媽，自己才十歲就要養一個七歲的妹妹，活到二十歲才第一次穿上新衣服不再撿彆人的破爛，苦了一輩子累了一輩子，所以後來即使子女們奮鬥出來了，給他好的條件，他依舊過著節儉的生活。

將死之人都會吊著最後一口氣，奢望能見到自己最放不下心的人。

從向綰陽趕到醫院後，他爺爺的呼吸就越來越弱，一直到淩晨四點，心電圖歸於平穩再無起伏。

病房裡瞬間響起雜亂的哭聲。

向綰陽覺得喘不過氣，他看著兩個姑姑趴在床前叫爸爸，表姐們哭著在喊外公，其餘人也在暗暗的擦眼淚。

作為兒子，要承擔起後事的操辦，他聽著他爸爸和他那從小隻見過一麵的大伯在商量著聯係殯儀館……

原來麵對親人的逝去是這麼沉重的事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