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太陽非常大，像是來了秋老虎，熱得人心裡發慌，走到路儘頭的小賣店，向綰陽去買了雪糕一人分了一個。

小道士說躲煞要躲到9點，然後9點半準備開大靈，時間還有好一會兒，兩個大人帶著小孩兒在路邊邊上隨意坐下，偶爾有熱風吹來，更顯炎熱。

“今年好熱，我手機的高溫警報不知道提醒了多少次。”向綰陽一口咬下一大塊冰淇淋。

賀曦吃得認真沒來得及說話隻點了一下頭。

小賣店其實離爺爺的房子有挺長的一段距離了，但是還是能聽到那邊的各種喪葬音樂，嗩呐、唱經一刻沒停歇過。

把吃完剩下的木片捏在手裡，賀曦說:“這要換了在上海，每天這樣吹打奏樂，鄰居早就報警了……”

向綰陽非常自豪的跟他說:“這可是四川，人情味兒最濃的城市。”

賀曦很讚同這一點，不管是從機場出來遇到的熱心快車司機，向綰陽的各種親戚，還是鎮上住的賓館的老板都讓他切身體會到了這個城市的人情味兒，他突然說:“聽說成都是個很包容的城市，以後可以的話我想去成都生活。”

“成都可好耍了，賀曦哥哥，我家就在成都，我可以帶你去耍。”小侄兒突然開口。

向綰陽一巴掌給小孩拍到腦門兒上:“叫什麼哥哥！輩分都亂了。”

說完還撓他胳肢窩，小孩兒癢得在地上胡亂打滾，沾了一身的灰。

逗完孩子，向綰陽又看著賀曦道:“在成都，你可以穿那些你喜歡的衣服，留你喜歡的發型，等以後我們有時間可以回來住一段時間，要回來生活的話可能得等我們退休了。”

賀曦點頭道:“我就是說說，你還是好好發展事業吧，我還是想玩遊戲的。”

雖然立了秋，但是太陽一旦上了日頭照樣曬得人掉皮，好在回煞時間在他們幾個掉一層皮之前結束了。

九點半一到，小道士就召集老人的一眾親屬開始了開靈儀式。

賀曦坐在院子裡的一顆銀杏樹下看著整個過程。

參加儀式的親屬們身穿白色孝服，頭包白色孝帕，腰間捆著一根麻繩，聽小道士說是苧麻搓成的，小道士走在最前麵，帶著一群人從外麵布置好的道場繞進大廳，從老人的冰棺前繞過又繞出來，嘴裡念念有詞，聽不懂念的什麼，外麵的樂隊配合默契的時不時增加配樂，賀曦總算懂了為什麼叫白喜事。

不禁想起了那年父母走的時候，除了林天雪和他，沒有彆的親人，冷冷清清的送走他們，端著他們的骨灰盒回到上海，因為沒有廣而告之，追悼會參加的人也不多……

從回憶裡醒神，他再次認真的看著置身於開靈儀式中的向綰陽，可能正是因為有這麼多善良的親人，才養成了這個無論有多厲害也不會傲慢的男人吧。

儀式一直持續到中午12點半，殯儀車在外麵等著，要去送老人最後一程的人都著急忙慌的扒拉了兩口飯就跟著殯儀車走了。

向綰陽的大伯和爸爸等會兒一個要端骨灰盒一個要端遺照所以坐上了殯儀車，其他人都自己開車跟著。

如同那晚從醫院運送遺體回家，今天再次由殯儀車在前麵開道領著一眾車頭掛著白花的車隊駛向殯儀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