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 “就是因為你每次都帶著這種無所……(2 / 2)

醜鬼 肉桂寶果 5940 字 11個月前

下午吃完午飯,他接到了小陳的電話。

“她去醫院了。”小陳的話語裡透露出一股興奮。

“醫院?好,我知道了。你繼續跟著吧,不要讓她發現了,如果可能的話,看看她去的哪個科室。”鄭晨仁的冷靜和小陳形成鮮明的對比。

掛了電話之後,他繼續翻著小陳之前幫他翻出的購買記錄,想要在用戶名和時間當中找到一些可能性。他一邊揀著堅果袋裡的蔓越莓乾一邊翻著,似乎連咀嚼都忘記了。

“晚上聚會來嗎?”微信突然響起的聲音打破了他的思路。

“來的吧。”他漫不經心地回複到,但一想到喝酒和應付同學會的場麵話他就頭疼。

“彆又像上次一樣放煙霧彈啊。”對方回了一個狗頭。

他突然想到,有沒有可能元逸說的都是實話,那些直接指向她的證據,都是所謂的煙霧彈?

元逸講述她自己的故事版本的時候,看起來是那麼自信,不管是耳環和衣服,她的第一反應看起來也都很真實。如果真的是演戲的話,那她的演技確實很好。但萬一,真的是被栽贓的呢?如果用點心,這些東西都是可以買到的,甚至是偷到的,可是為什麼呢?想到這裡,鄭晨仁似乎又有些迷惑了——難道這些都是凶手的有意安排?目的是什麼?

思緒很快就被對方的狂轟濫炸打斷了,拿起手機一看,原來是被拉進來一個用來晚上聚會的群裡。

聊天界麵被飛快地更新著,鄭晨仁冷冷地看著他們,帶著局外人的上帝視角。老實說,在上學的時候他就已經發現自己的格格不入了。

高中時候的他因為成績一般,人也長得不夠帥,一直是班裡的小透明。沒有在球場俘獲芳心的本事也沒辦法演技校草學霸的橋段,本來就內向的他變得更加沉默了,就算到了高考結束這個人人都會變得瘋狂的時間段,他竟然連一句“我喜歡你”都不敢和一起做了三年的同桌說,隻能默默地躲在一旁看班裡那個最愛出風頭的男生給她送去紀念冊。所以在受到這次同學會邀請的時候,他還挺驚訝的,之所以會答應下來,他不過就是想看看那個他暗戀了三年的同桌長成什麼樣。

瞟了一眼日程安排——再開一個會,差不多可以出發了。

等他到那個小酒館的時候,他發現裡麵塞滿了自己原本應該知道,但現在卻一個都不認識的人們,不過從他們之間肢體觸碰和臉上的表情,都暗示著他們都相互認識的樣子。酒杯高舉著,裡麵各色的液體在暖黃色的燈光下折射出不同的顏色,伴隨著酒杯主人們的歡呼,在酒館的上空交織出一副閃閃發光的圖景,這讓他想起日本街頭的霓虹燈。

恍惚之間他突然忘記了自己是來乾什麼的,就像是闖入了兔子洞的愛麗絲。

“小鄭,你來啦!”遠遠地傳來一聲招呼。過了十秒鐘鄭晨仁才看清說話的人是誰——郝實,那個和他一樣曾經被人當作小透明的前桌。那時的他身材矮小,剃著平頭,說話時常常低著頭,如果對方是女生,那麼他的臉就會變得鮮紅滾燙。就這麼兩個靦腆的人做了三年的前後桌,一來一往,他們就像是一見如故,竟成了好朋友。

隻不過高中時候的革命友誼隻是一種青春限定,脫離出了荷爾蒙和同齡人的氛圍,高考之後他就和郝實漸漸失去聯係了,隻是在無意間聽說他成了一名醫生——這倒是令鄭晨仁頗為意外,他實在想象不出郝實那種笨拙尷尬的樣子能成為病人的信仰,能在需要幫助的人麵前自信地侃侃而談,讓他們放心把命交給自己。

“我還以為你又向上次一樣不來了呢。”郝實一把摟住了他的肩膀。但因為兩人的身高差過於明顯,這個動作讓郝實看起來有些滑稽,“快來,我給你重新介紹一下。你好久都不露麵了,是不是把我們這些老同學都忘啦。”

“沒沒,就是這陣子有點忙。”鄭晨仁害羞地低著頭——如果他審過的犯人都能看到他這幅樣子,想必是怎麼樣都不敢相信的。

當初嚴肅的班長已經嫁作人婦,成了一個嚴肅的媽媽,當年宿舍裡偷偷選出的溫柔女孩成了雷厲風行的外企主管,那個最受女孩子歡迎的籃球隊隊長也在分分合合之後牽起了另一個女孩的手,自己暗戀了三年的同桌,也成了一個小學老師。要說到沒什麼變化的,也就是他鄭晨仁了——高中時候的皮膚偏黑的體育委員成了風裡雨裡跑的警察。

“誒,你現在在哪家醫院啊。”趁著交談的空隙,鄭晨仁推了推郝實的胳膊肘,“什麼時候哥有病上你這看去?”

“好說好說,不過你要是來,直接去紫金小區,我周末在那邊的社區醫院值班,門口保安立馬能把詳細地址給你說出來。那裡人少,不用排隊。”郝實自信地說道。

紫金小區——腦子裡像是串過一陣電流,這不是楠木的小區嗎。

“誒,你們小區最近不是出了一個案子嗎?”周圍的好事者聽見了一點隻言片語,迫不及待地湊上前來。

“啊,好像是的,但是我也不熟。”郝實麵露難色,似乎不願意談起這件事。

“好像不流血了。”當她深夜回到家再次檢查自己的護墊時,向醜鬼報告到。

“早說了,要去醫院,要是早去了,還會受這罪?”

“閉嘴吧你。”話是這麼說,但是她確實鬆了一口氣。

她走出衛生間,把單子從包裡掏出來,像楠木一樣塞進了自己的枕頭套裡,再用力地拍了拍鬆軟的枕頭,“這幾天要早點收拾行李,早點離開這個破地方。”她看上去有些不滿,眼神裡充滿了疲倦。

“還是再等等吧,如果警察找不到你,反而會加重你的嫌疑。”醜鬼幽幽地從她的頭上飄過。

“你怎麼老和我唱反調啊?”她翻了一個白眼,心裡卻默默讚同它的說法。

但是警察真的會找上門來嗎?自己真的什麼也沒乾啊。

“你做了什麼不重要,關鍵是現在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你。”醜鬼看了她一眼,趴在了她的身邊。

“什麼證據,無非就是動機罷了。”

“那你說,你和諾拉兩個人,一個是求好不成的情人,另一個人被劈腿、被騙感情的正室,都有殺人動機的兩個人,如果要栽贓的話,為什麼偏偏找上你,不是她?

“是啊,除非...”她還是想要保留一點點善意的可能性,不想把心裡的猜測說出來,畢竟說出來就是真的了。

她想著,目光落在了桌上的相片上——那是他們三個去迪士尼的合照,楠木在最左邊,諾拉站在中間,元逸穿著白色襯衫和橘黃色的針織背心站在最右邊。當初諾拉把相片洗了出來,特地買了相框裝起來送給了她和楠木。

不過她突然想起來,上次諾拉坐完水上項目之後全身濕透了,元逸特地把這件衣服脫下來給她穿,不讓她著涼,但是當時自己要回來了嗎?這麼突然一想,她有些不確定了。

她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跳伴隨著電話裡的嘟嘟聲一起跳動著。

“喂?”諾拉的聲音聽上去有些慵懶。

“是我,元逸。”嗓子好像被什麼東西黏住了。

“我知道,有事嗎?”

她想起了自己枕頭下的那幾張照片,突然說不出話來,“我想問問上次去迪士尼,我借你的那件衣服,你還記得嗎?”

“什麼?”

“就是那件黃色的毛衣。”

“我不記得了,可能還了吧。”她的聲音不帶一點起伏。

“哦這樣啊,好的,謝謝。”元逸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覺得有些乾燥。

“怎麼了?”

“警察最近來找我了,說是有個女生穿著那件衣服在那天晚上去過楠木小區,但是我那件衣服突然找不到了。”

“嗯,那可能有點麻煩。”諾拉的聲音聽起來沒有想要繼續聊下去的意思,而元逸也不知道該怎麼提起今天早上才知道的這件事,兩個人沉默了一會之後,相互告了彆,掛了電話。

也許這是她們最後一次有機會說再見了。元逸盯著屏幕,獨自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