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
沈雅蘭臉色頓時變得青一陣白一陣,“夕兒這孩子真是的,入冬時不是給你做了好幾件棉衣的嗎,怎的今日卻還穿的幾年前的舊衣過來。”
賀朝夕嘴角一撇,“來的太急,衣服沒找到,是夕兒失禮了。”
沈雅蘭肌肉痙攣似的笑了笑,趕忙吩咐一旁的張嬤嬤,“薰兒的衣服還有幾件放在這裡,你趕緊帶著二小姐去換一套。”
張嬤嬤帶著賀朝夕進了內堂,上來就要脫他衣服,“我自己來。”賀朝夕一把把她推開,張嬤嬤狗皮膏藥似的又貼了上來。
“還是老奴幫著小姐吧,這套衣裙可是上好的蜀錦,一匹就要上百兩,扯壞了豈不可惜。”
賀朝夕不可能讓她近身,要是露出了破綻麻煩事會接踵而來,雖然他時時刻刻都想擺脫這個身份,但眼下還不是時候。
這會兒內堂就他們兩個人,賀朝夕不必在意,在張嬤嬤又想靠近時一腳踢在她的膝蓋上 張嬤嬤“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賀朝夕邊整理衣服邊彎腰靠近張嬤嬤,目光森冷,語氣冷厲,“張嬤嬤,小栓子的腳好些了嗎?”
小栓子就是張嬤嬤的孫子,六歲時張嬤嬤的兒子病逝,兒媳改嫁,張家就剩下這一個獨苗。
他前幾日因著貪玩不慎打碎了賀朝薰院裡擺在門口的一個花瓶,被賀朝薰一壺開水澆在腳背上,頓時痛的昏死了過去。
事後沈雅蘭為了安撫張嬤嬤,罰賀朝薰禁足三天,為此事賀朝薰沒能趕去沈家的宴會,沈雅蘭才會讓賀朝夕代替她參加。
宴會上大多都是沈家的親戚,要不就是上趕著巴結的人,賀朝夕獨自一人湖邊閒逛,沒注意就被推進了湖裡。
張嬤嬤聽他提起此事,目光黯了黯,隨即揚起頭來,“二小姐,夫人對老奴恩重如山,您怕是找錯對象了。”
“是嗎?”賀朝夕毫不在意的直起腰來,“我什麼都沒說呢,你就臆測了,看來這份恩情與你孫子的性命相較還是輕了些的。”
“二小姐,您莫要挑撥離間,老奴也不是背信棄義之人。”
“哦,這樣啊。”賀朝夕拉著長長的尾音笑了,“那我就愛莫能助嘍。”
賀朝夕整理好衣裙剛走出內堂,老遠就聽到賀朝薰怒氣衝衝的朝前廳走來,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賀朝夕這賤人,我抓到她定撕爛她的嘴,剝了她的皮,讓她死無葬身之地。”
“娘,你可要為我做主啊……。”賀朝薰張著一張大嘴準備大哭一場,當看清前廳的景象後頓時僵在那裡。
張大的嘴慢慢合上,手足無措的看了眼沈雅蘭。
“薰兒,不得無禮,還不快見過北安侯夫人。”
沈雅蘭見賀朝薰披頭撒發,衣衫不整,滿身臟汙的站在門口,氣的臉都變了形,攏在袖中的手直抖。
她本來想著侯夫人見過賀朝夕之後再讓人將賀朝薰請來,給侯夫人留個好印象,日後也好安排。
她沒想到賀朝薰如此不爭氣,這下彆說好印象了,連名聲都要搭進去了,此事若沒個合理的解釋,日後怕賀朝薰義親都難。
“薰兒見過北安侯夫人。”賀朝薰顫巍巍的走到北安侯夫人麵前,手不停的將衣裙上沾染泥汙的地方往身後扯。
“這丫頭整日裡就知道胡鬨。”沈雅蘭站起身幫她整理衣裙,“前幾日老太太病了,她聽人說冰下錦鯉可以祛病養身,非要親自去抓。”
沈雅蘭說著歎了口氣,“這孩子就是不讓人省心。”
北安侯夫人笑笑沒言語,都是高門大院裡養成的人精,沈雅蘭這點小伎倆在她眼前還真不夠看。
“孩子嘛,有孝心總歸是好的,我們也不能多加苛責。”沈雅蘭見北安候夫人並沒有順著自己的話茬,便自顧自的說著。
北安侯夫人依舊隻是笑笑,見賀朝夕從裡麵走出來忙笑著迎上去,拉著“她”的手上下打量,“哎呀,真的好看。”
一旁的賀朝薰看清賀朝夕身上的衣裙時頓時嚷嚷起來,“娘,那是我的衣服,你怎麼能給賀朝夕這個賤人穿,依蘭盛會時我穿什麼?”
“薰兒!胡說什麼!”沈雅蘭蹙眉瞪了眼賀朝薰,轉頭吩咐一旁的張嬤嬤,“扶小姐進去換身衣服。”
“是。”
張嬤嬤將氣的麵容扭曲的賀朝薰拉進內堂,換了身乾爽的衣衫,也不知道張嬤嬤在裡麵和她說了什麼,再出來時賀朝薰像是換了個人。
“夕兒妹妹,剛才是姐姐糊塗了,沒能幫祖母逮到錦鯉心氣不順,並不是針對與你。”賀朝薰說著上前親昵的挽住賀朝夕的胳膊,“妹妹莫怪才是。”
賀朝夕不著痕跡的抽回手,勉強對她笑了笑,又朝旁邊挪了一步,正好站到陸令麒的椅旁。
四目相對,賀朝夕對著他粲然一笑,挑了下眉,沒想到陸令麒倏地瞪大了雙眼,不自然的轉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