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陽宗弟子們突然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這些畫中的人不知道為何,可他們知道啊。
因為這座山的山腳處,就是畫的邊緣!
再不能前進一步,自然就是因為畫麵之外的世界,並沒有被創立出來。
可是一個畫中的人物,真的能知道這些嗎?他們難道不應該按照畫中世界設定好的那般,往複循環地過著相同的日子?
十幾個弟子你看我我看你,一瞬間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然而對麵的人群中,一個女子突然擠開了旁人,站到前麵來。
她看著年歲不大,卻已經做了人婦的打扮。最顯眼的就是她腦袋上纏著的一圈紗布,隱隱透出的血跡,竟然是鮮紅色的!
詹長冬也注意到了她那紅色的血跡,嚇得退後了幾步,指著那女子,看看左邊的宋景榮,再看看右邊的黎昭,說不出話。
隻有解庚還不在狀態,看著詹長冬的動作,悄聲而天真地問道:“她怎麼了?”
尤菁一把將他扯了過來,讓他閉嘴。
那女子剛站出來就哭了,啜泣著問道:“各位仙人們,我們從三十多年前就被困在這裡了,我阿娘她快不行了,這輩子最後的心願就是想回家看看……你們是從哪裡進來的,能不能帶我們出去?”
“是啊,求求仙人了,救救我們吧!”
“求你們……”
“老夫……給仙人們跪下了……”那為首的佝僂老人顫顫巍巍地雙膝一彎,很是艱難地跪在了地上。
“老人家,您這……”饒是見多識廣的宋景榮,都被老人這一跪跪懵了。
對麵那一群人哭的哭,跪的跪,還有的看他們沒什麼反應,竟然跪著膝行幾步到他們腳邊,一下一下磕起了頭。
“你們、你們……快起來……這是做什麼?”
“快起來……”
玄陽宗的弟子們到底是涉世未深,常年在宗門內清修,哪怕出門也是為了降妖伏魔,很少有和凡人打交道的經驗。
對麵這幾人鬨這一出,他們瞬間就不知所措。
“衍真長老太過分了!”一名弟子有些憤懣地小聲抱怨道。
焦子秋一如既往地膽大話多:“想必是畫卷幻境做到一半偷懶了,直接將現實中的安陽山搬了進來。唉,搬點石頭花草也就算了,怎麼將人也搬進來了……”
解庚聽了他的話,才知道其他弟子都在驚訝什麼。
他不敢置信地捂著嘴,指指對麵的凡人們,轉頭問尤菁:“他們、他們……?”最後做了個“是活人?”的口型。
尤菁麵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其他人都默不作聲,但是不約而同地在心裡想著些什麼。
隻有黎昭看著眼前的一幕,陷入了沉思。
都說通過一個修士的劍意,可以看出他的心境。
她是見過陸九修舞劍的,其中劍意雖然看著冷心冷情,但卻並不是漠視萬靈性命的那種冰冷,她直覺陸九修並不是那樣的人。
但是眼前這一幕,又怎麼解釋?
透出紅色血跡的女子,佝僂著身子還要給他們跪下的老人,以及這麼多個語意悲切的凡人,任誰看了都會忍不住為之動容。
此時,連之前懟天懟地的焦子秋,都忍不住站了出來,義憤填膺道:“諸位彆擔心,我等一定會將你們帶出去的!”
聽了這話,以老人為首的凡人們才麵露驚喜,互相對視,眼裡都是止不住的喜悅。
其他弟子原本想上去攔他,但見到這一幕,手上動作都忍不住慢了下來。
幾個跪著的凡人連連給他們磕頭,嘴上還不住地道著謝
“可是……要怎麼待他們出去啊……”一位弟子弱聲問道。
然而就連誇下海口的焦子秋,都說不上來該怎麼辦。
“我們修士修的是天地正義,怎麼能做出這等殘害生靈的事情?”一個弟子帶著幾分怒意,說話間還忍不住看了眼黎昭。
“反正是衍真長老的錯,大不了就去無相峰要一個說法!”不斷有弟子讚同他的話。
“沒錯……”
然而一向為首的宋景榮卻沒有表態,尤菁齊鈞也是沉默不語。
對麵的老人被同伴扶著起來之後,想要邀請他們去居住的地方歇息。
幾個弟子都忍不住看向宋景榮,畢竟他是首席弟子,都等著他做主同意。
但是不等宋景榮說什麼,黎昭就率先表示了不同意。
“我並不建議去,其中恐怕有詐。”
她這話一出,其他弟子先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