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才說什麼了?
——
————
“多說兩個字會死嗎,臭烏鴉。”
……
天啊。
誰能告訴他到底為什麼嘴巴會把心裡想的念叨出來??!!!
“不許動我的飯!”上次的情景曆曆在目,眼見黑衣人又要走過來,光翎大吼一聲,本能地兩手張開,母雞護崽一般緊緊護住了桌麵。
黑衣人:“……”
一刻鐘後。
桌麵一片狼藉,麵前一席菜統統被掃進了胃裡,光翎捂著肚子癱在了椅子上,不住地打著飽嗝。
“嘿,臭烏鴉,”見黑衣人沒與他計較,他開始得寸進尺,光明正大地叫起這難聽的外號,“都這麼多天了,我連你是誰、長什麼樣都不清楚,咱倆是日也見,夜也見,這些最基本的東西你是不是應該讓我知道?否則我哪敢隨便相信你。”
“相不相信有什麼所謂。”“烏鴉”道。
光翎愣了愣。
是啊,有什麼所謂?反正無論他相不相信,都不得不留在這裡。
他想了想,轉轉眼珠,腳蹬地麵,順勢坐起身體,手肘支到桌上,朝“烏鴉”湊了湊:“不要那麼小氣嘛。難道你長得特彆醜,不好意思讓人看見?”
少年靠得有些近,手托著腮,漂亮的桃花眼一眨一眨,睫毛銀晃晃閃著光。
烏鴉下意識後撤了些。
光翎不死心地繼續往前湊,“沒關係,你讓我看看,就算特彆醜我也不會……啊!”
他驚叫了一聲,猛地後撤,拚命用手背擦拭額頭:“你乾什麼!”
“彆靠那麼近。”烏鴉拿著筷子,筷頭油膩膩地發著亮。
“臟死了!”光翎看著手背擦下來的油痕,又一次崩潰,“你就不能挑根乾淨的!”
“你自己用的,嫌什麼。”烏鴉放下筷子。
光翎看著他,總覺得他在笑,一時間更氣了:“不說拉倒!再讓我聽你的話,門都沒有!”
“我也不奢望你能聽話,”烏鴉道,“但有件事你必須知道,消息的交換是對等的,想知道關於我的事,就要有足夠的誠意,比如拿你的事來換。”
他站起來,直視著眼前少年:“你是誰,出身哪裡,叫什麼名字,為什麼要精心偽裝你的武魂,”烏鴉說著,見眼前少年漸漸褪去了剛才的活潑神態,變得一臉的陰冷森然,但他毫不在意地繼續,“這些東西,隻要你願意坦誠相告,那麼我也不介意將我的一切告訴你 。”
屋內是持久的寂靜。
烏鴉個子很高,黑漆漆的寬袍大袖,肅立的時候有一種自來的壓迫感,光翎迎著他的目光站起來,毫不相讓地與他對視,二人兩兩相望,一時間氛圍緊張如同拉到極致的弦,仿佛輕輕一撥便會爆發出尖鳴聲。
半晌,光翎笑了。
他攤開手掌,向著門的方向,作出一個“請”的手勢:
“話不投機,請便。”
自這次對話不歡而散之後,他們便再也沒有談論過任何相關的話題了,兩人心知肚明地較著勁,誰也不肯讓步哪怕一寸。烏鴉本身不愛言語,光翎也始終對他抱著警惕之心,即便無聊得要命,也儘量控製著不主動和他說話,一來二去,兩人關係似乎越來越僵,烏鴉一如既往地圈養著他,他接受烏鴉的投喂,日子就這麼一天天不清不楚、不明不白地過了下去。
不過好在,光翎找到了新的消遣。
說是消遣,不如說苦中作樂——他和那窗較上了勁,每天的樂趣就是捂著口鼻往床上爬,緊接著被錘擊一般的風力重重砸下去——然後再往上爬,再被砸下去——自虐一般循環往複。
直到有一天,他發現自己被推下去的距離與最初對比,好像變短了。
這實在是意外之喜,在這樣微小的變化中,他看到了某種可能。
“兩個月內,靠自己走出這間屋子。”
耳邊響起了烏鴉的話。
已經過去了一個月,還有一個月的時間。
光翎的眼睛亮了起來,心緒激蕩澎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