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難臨頭 心有靈犀與性命攸關(1 / 2)

水聲驚天撼地,白瀑一瀉千裡。

光翎終於來到了那巨大響動的源頭,竟然是一座極高極陡的瀑布,上空黃霧籠罩,龐大的水簾自其中傾瀉而下,激起雪浪飛濺,一潑又一潑地撲到石岸上。

靴尖濕了一塊,光翎下意識往後稍了稍腳。

巨瀑之前,少年白影渺小如同紙屑。

這瀑布太高了,明明身處穀內,卻比他進入寒光穀時仰望穀口狹縫所感知到的距離還要高得多。身處這陡崖之前,仰望這銀河直落,周圍已經成了茫茫然無邊廣大的空間。

自滑入那道狹縫開始,他似乎進入了一個與世隔絕的異世界。

尋覓半天也沒找到繞開這巨瀑的去路,光翎無奈,隻好準備折返。

然而踏出第一步時,卻聽到碰撞聲響。

“鐺!”

耳膜都被震得發顫,與此同時,頂空驟然一亮。

他警覺抬頭,隻見一道冷光跨過頭頂,拖著長尾,箭一般飛沒進遠處黃霧滾滾的空間裡。

什麼東西?

正踟躕著要不要前去探個究竟,卻又聽得遠處鐺聲作響,像是什麼硬物碰撞到了玻璃上。接著,破空之聲厲嘯,竟直衝他而來!

來者華彩熠熠,長尾陸離,是剛剛遠去的冷光!

大悚之下,光翎翻身急躲!

長光如箭裂空,擦著他的衣角險險飛過,將那塊布料穿出個窟窿。鬆了口氣,足尖正要落地,卻又聽得身後再度碰撞!

這下連定睛去看的功夫都沒了,憑著對聲音和空氣的感知,身體急速騰躍,臉頰直覺出一陣颶風,寒光直接擦著鼻梁飛過,他隻覺顴骨一涼,緊接著又是銳痛和燙熱,抬手一擦,手背竟然一片鮮紅,頓時冷汗涔涔而下。

這玩意來真的。

還沒等想明白怎麼回事,撞聲又響,那光見了血如同盯住了肉包子的惡狗,發瘋似的錨定了他,次次往他的臉上撲,一股子不弄死他誓不罷休的勁頭。

見了鬼了!

四處“鐺、鐺”之聲不絕於耳,巨崖周圍空間無儘,哪來的牆壁供這怪光反射?

更古怪的是,它竟然越射越急,仿佛周圍的壁障正在越縮越緊似的!

有什麼……他看不見的東西擠壓過來了。

心中一沉,耳邊又聽刺耳嘯叫,慌亂之間抬頭上看,隻見不遠處,淡淡黃霧縈繞之中,一樹枝不知從哪兒伸了出來,情急之下他也顧不得許多了,腳底蓄力一躍!

翻身至那梢頭之上,下方冷光立刻落空了,拖著尾巴飛遠。

這次緩了很久很久,才聽到遠方發出撞擊聲。

過了一陣光芒才返回來,光翎穩住腳下,側身輕鬆躲過。

乘隙向上展望,隻見頭頂一層又一層,不知何時伸出了無數枝條,每一條都比上一條更高,極目長探,悠遠不見儘頭。

思忖之時,寒光又至。

時間間隔短了些。

心中大概有了猜測。果然不多會兒,下一次的襲擊又到了,相比剛才時間更短。

周圍確實有無形的牆壁在逼近。這個空間能夠感知自己的動向,他每到一個高度,同一層麵的透明壁障就開始縮窄,配合著要人命的寒光,逼得他避無可避。

如果反抗,就會被冷光穿透喉嚨或心臟,或者被壓過來的壁障擠成肉餅也說不定。

光翎咬緊牙關,無奈之下,隻好開始向上翻越。

一層又一層,灰黃的空間中,白影持續上升著,直去向霧氣彌漫、前路未知的高處。

……

太陽峰,供奉殿。

“椋姐姐!”

神聖嚴肅的地方鮮少有這樣熱鬨的時候,侍者們無一不是滿麵喜色,年輕的女侍們更是眉眼飛揚,手捧供物嘰嘰喳喳往來穿梭,嗓音活潑得像三月梢頭的雀鳥。

為慶祝三供奉青鸞鬥羅突破九十四級大關而籌備許久的祭神大典就要開始了。

“噓——小聲些。”

名為椋的女侍回過了頭,指尖抵住嘴唇,動作柔雅溫和。

被製止的年輕女孩吐吐舌頭,舉起手中沉重而精致的匣子:“知道啦知道啦。大人的祭袍我取來了,要放在哪兒?……哎呦好重。”

“給我吧,”椋從齜牙咧嘴的女孩那裡接過手來,穩穩將那重匣托在掌心,“你去清點餘下的物件,務必彆有疏漏,可不能害大人在衣著禮數上失了分寸。”

“哎呀知道知道,放心吧。”女孩活潑轉身,背後橙色羽翼翩翩,遙飛離遠。

椋搖搖頭,又笑起來,垂目瞧了瞧手裡的華麗盒子,轉身向內殿而去。

“咚咚咚。”

門響了。

“進。”

男聲沉穩醇厚。

室門漸開,椋垂首而入,屈膝一福:“大人,祭典長袍好了,屬下為您著裝。”

“不必,”高處的男人簡道,“你去吧,我自行裝束。”

椋意外抬眼。石階上方的青影巍然不動,沒有回頭,也沒有再說話。她雖覺詫異,但仍是一福,順從道:“是。”

女侍走了。

青鸞將視線轉向麵前的精致衣匣,不知道在想什麼。久久,他終於攜匣進了內寢,麵對著身前的闊麵長鏡,手指觸上了領間的紐扣。

外衣墜下,薄薄的裡衣攀附著軀體。

他頓了頓,又將最後的遮擋解開。

衣料滑落,成年男性的成熟身軀展露在鏡中。

凸出的喉結,寬闊的肩膀,飽滿的胸膛。線條自肩頭一路淩厲向下,滑過雙肋,到腰腹收攏成勁窄的形狀。

望著鏡中的自己,青鸞沒有動靜。

湛藍的眼瞳掠過胸口,掃過那裡不太明顯的圓形瘢痕,再轉到頸窩。

那裡的皮肉剛剛愈合,原本平整光滑的肌膚上,烙著一枚暗紅色的、被噬咬而出的可怖齒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