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枚翎晶神威加持,鋒芒化作寒星一點。
“噗。”
長驅直入。
所謂大音希聲,屏障固若金湯,破裂之聲卻極致渺茫。
細縷銀芒自破口處迸射而出,激光一般直打外界,開始這光是極細、極淩厲的,好在隻有一線,即便淩厲也危害不到哪裡去。隨著時間推移,羊膜囊內部逐漸釋壓,發絲粗細的激光束漸漸膨脹得寬了,將破口撐大,力道也疲軟溫潤下來。流水似的魂力從中涓涓淌出,從小溪擴展到河流,再到大江,拘束著一步一步遞進,待到這具軀殼能夠徹底承受之時,終於化作了狂濤怒海,從困窘著它們許久的羊膜囊中咆哮而出,奔騰在身體各處。
整個精神圖景都被銀藍色的海洋淹沒了,晶瑩的液體四處擴充搖蕩,大股大股發往全身各處的魂力回路。此情此景,最愜意的非神弓莫屬,它美滋滋徜徉在這汪洋之中,將自己洗刷得清清亮亮,又慢悠悠漂在表麵,打著旋兒,順流流回了自己本該待的地方。
“辛苦這麼久,可算能歇會兒了。”
它打了個哈欠,隱匿進了重煥生機的魂力之源。
……
原來九十級的感覺是這樣的。
大海一般深不可測的魂力充斥全身,經絡熱乎乎,滿當當,每一塊肌肉骨骼都覺著慵懶愜意。明明躺在硬邦邦的地麵上,卻舒服得像窩進了陽光明媚的鬆軟草地。
好自在,好舒服。
來不及多想點兒彆的,又是一陣魂力浪潮襲入大腦。光翎隻覺得困意上湧,懶洋洋地攤平了手腳,酣然入夢。
……
一夢恍然。
再醒來時,夜已經深了。
這是……睡了多久?
光翎揉揉眼睛,坐起來,迷迷糊糊將周遭打量了一圈。
身邊空蕩蕩的……等下,空蕩蕩?
一瞬間清醒。
九色鹿呢?!
靈獸那麼大的軀體竟然消失了,偌大的峽穀裡黑乎乎的,四處隻剩了他一個。
明明記得之前依偎在九色鹿的身邊,對方為了救護他,擋了那恐怖殺陣不說,還將畢生之力灌輸進他的身體,化作第二枚翎晶助他突破。
可如今,它去了哪裡?
再抬眼,更是詫異。
遠處,什麼都沒有了。
充滿幻光的凶險之地亦消失不見。他隻身留在這空蕩蕩的峽穀之中,冷風自周邊吹過。
下意識試了試體內的魂力,充沛滿盈;略作運轉,威勢勝似地動海嘯,與八十九級時確實是雲泥之彆。
起身開始尋找,然而找遍了整個峽穀與外麵的廣場,隻見高不可攀的山壁、祭壇粉碎成的石山、血棗林、進入此地之時坍塌的低矮石洞、石洞旁邊九色鹿原本蹲坐著的高台,一一俱在,隻有靈獸不見了蹤影。
他甚至向天上看,但是天上隻有星月夜幕,細柔雲彩。
正想著再找找旁的門路,卻突然覺得哪兒哪兒都不對勁。每顆細胞都在被排斥,皮膚開始緊繃,呼吸也已困難,再回望身後,異象躍入眼簾——就在他初始進入廣場的入口,那個坍塌的石洞處,掉落的石頭一塊塊升起、歸位,拚圖一般銜接完整,重新恢複了原樣。
光線從石洞外麵透過來。
他明白了,寒光穀在催他出去。
……
返回的過程異常輕鬆,做夢似的,眼一眨便到達了最初入穀的地方。望著上方長而狹窄的穀口,光翎瞄準了一旁凸出的成排岩石,飛身攀越而上。
騰身翻出穀口,還沒落地,卻突然覺得不對。
寒風刀子一般割過來,四處都是淒冷的嗚叫,貫耳風聲之中,他聽到了旁的動靜。
————
“錚——!”
兵器破空之聲。
眉宇陰沉下來。
光翎嗤了聲,落地軌跡未變,上身斜斜後仰,輕鬆躲過了這下殺招。
這群惡種終於按捺不住了。
首次發難落空了,但它隻是牽起埋伏之網的第一根絲線。
漫天寒光並著銳嘯齊齊殺來。
即便深陷殺陣,少年始終保持著漫不經心的模樣。騰挪翻飛,衣角跌宕,銀魚一般遊走在滿目鋒銳之間,箭矢來勢洶洶,惡意密不透風,卻未曾斬落他的一絲汗毛。
眼前的人群披著和九色鹿口中如出一轍的巫師長袍,帽子在打鬥中被被風吹落了,露出滿頭的火紅色。
一群八十多級的螻蟻。
不對,除此之外,遠處好像還有個更差勁的。
但無論如何,人多都不是取勝之道。絕對的實力差距麵前,一腳碾下去,一隻螻蟻和一群螻蟻並沒有區彆。
長弓祭出,華光照亮夜空,熠熠更勝明月,落在對手眼中,卻是索命的地獄繪圖。
對麵顯然怕了,開始潰逃。
輕而易舉地追上去,將他們踩在腳下,連頭帶肩踏進雪裡,足尖擰住他們的喉嚨。
很久沒有殺人了,他們應該覺得榮幸。
他咧唇一笑,腳尖施了點力。
腳下的老頭麵皮立刻紫漲起來,雙手胡亂扒拉著,眼球暴突,脖子咯咯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