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夢如霧 兩枚翎晶神威加持,鋒芒化作……(2 / 2)

這種時候,殺戮果然是一種美妙的體驗。

“喀嚓。”

“啊!!!!”

折斷聲與驚恐聲同步響起。

足下的骨骼就像陳年朽木那樣碎裂得輕易,血液從那人嘴裡湧出來,黏乎乎順著下巴淌進雪裡,汙糟糟染紅了一大片。光翎嫌惡地收回腳,踢起一叢雪將他的臉蓋住,準備去解決方才發出驚叫的令人不悅的家夥。

抬眼搜索,很容易捕捉到了那個人影,正要往前去,卻僵住了。

出聲那人半蹲在石頭後麵,露出一雙驚恐瑟瑟的眼睛。

腦袋嗡地一響。

身量單薄,紅白相間的雜發和睫毛,尖刻又年輕的麵孔。

竟然是……

是……

喉嚨動了動,艱澀地吐出兩個字。

“焰荷。”

心裡亂了個徹底。他顧不得剩下的幾個還在逃竄的人,腳下不成章法地朝男孩邁了兩步,張了張嘴,想對他說些什麼。

焰荷卻像見了活閻羅一般猛然退後,左腳絆住右腳,整個人摔倒在地,兩腿抖得像篩糠一般,連滾帶爬地向後挪去。

“焰荷。”光翎叫他。

得到的卻隻有一聲吼叫。

“彆過來!你……你……”地上的男孩哆嗦著,五官都扭在了一起,手指著光翎的臉,連一句整話都說不出來,麵上又是哭,又是笑,又是猙獰,一塌糊塗,“是……是你……真的是……”

發絲與眉睫都從烏黑恢複了銀白的本色,可眉眼長相從來沒有變過。

“你聽我說,”光翎心中亂得厲害,再往前一步,足下在雪中踩出帶血的印子,“我……”

他向焰荷伸出手去,想將他拉起來。

嗖。

一聲銳響。

是箭,正朝著他的臉。

光翎側了側頭,一手輕而易舉地將那支凶器抓住。箭身的烈火在握進掌心的瞬間被冰雪之力澆得刺啦全滅,嫋嫋輕煙消散在凜冽的寒風裡。

握著這支箭,灌注全身的驚愕、無措、悔疚、還有一點點不好說出口的見到舊友的欣喜,全部凍結了。

“想殺我?”光翎一字一頓道。

手中略微用力,迎著對麵驚恐的目光,箭身瞬間化為粉末,撲簌簌落進到了腳邊。

“你不夠格。”他輕聲說。

……

如果放他走了,以後該怎麼辦?

他是想現在就告訴焰荷真相的,告訴他他的母族的慘痛過往,告訴他自己的真實身份,告訴他寒光穀中的所見所聞,告訴那些和他一樣頭發紅白交雜的孩子們的下場,告訴他所有的無法被原諒的滔天罪惡……

可是,他什麼都說不了。

焰荷視自己為殺害他族人的魔鬼,避之唯恐不及。

男孩的身影連滾帶爬地逃遠。

放走他的話,消息泄露了,接下來該怎麼辦呢。

自己還背負著複仇的使命,那麼多人,那麼多條性命,挨挨擠擠站在地獄裡,就等著一個遲來的公道。

神弓拉滿了,準星瞄準了男孩的後腦勺。

可是……他是無辜的。

這個孩子,焰荷,他是無辜的。

況且他們曾經是朋友,他的身體裡流著和自己同樣的血。

為了複仇而手刃親族,豈不是黑白混淆,因果倒錯?

視野中的男孩如此倉皇可憐,和許多年前的那個夜裡無辜慘死的孩子們一模一樣。

男孩的背影遠了。

光翎滿麵木然,慢慢放下了持弓的手掌。

……

現在該怎麼辦?

焰荷一定回去報信了,對手很快就會知道他的底細。

焱蓮宗的封號鬥羅不過就那老東西一個,不足為懼。但關鍵在於,一旦對麵有了防備,行動起來會比原來困難得多。

心中焦躁得厲害,他以為自己成為封號鬥羅之後就會變得無堅不摧,等到身處這境地時才明白,彷徨和無助並不是弱者的專利。

回程的路比去時短暫得多,光翎很快走出了極夜大地,停在了冰雪之城的宏大廢墟門前。本以為載功而歸就會有足夠的底氣回來看一看,但想想前途吉凶未卜,他又覺得忐忑難安。

光翎在門前徘徊了許久,最終還是撤回了踏入的腳步。

揚起臉,望向遠方。

回去吧……回到那個人的身邊。

見到他,聽聽他的主意——或者就算他什麼都不說,隻要看著他,聽著他的聲音,這一身的疲憊不安就能夠得到消解。

【et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