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客這話,未免太傷人了些!”接引使者果然咬上了鉤子,一張瘦臉漲得通紅,舉手發誓,“我神明鑒,在下兢兢業業,絕無半分私心!若此話不真,教我立刻得到報應!”
……“激將法”果然好用。
光翎暗笑,步步緊逼:“發誓這事誰不會,都知道是口頭說說罷了。咱們剛才正經過一處富麗堂皇的殿宇,你卻悶頭路過,不肯回答我的問題,十有八九是有貓膩,還想騙人。”
接引使者氣急,連嘴巴都哆嗦起來,再顧不得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一股腦地把真話往外倒:
“神明在上,那是四供奉雄獅冕下的住所!隻因為降魔冕下初入供奉殿時,總說自己修煉起來心性浮躁,沉澱艱難,這才將殿宇向上搬去許多,以便離著大門遠一些,您可萬萬彆冤枉了我!”
“……”
光翎僵住了。
……是誰?
雄獅鬥羅……
雄獅鬥羅?!!!
猶如颶風過境,心湖掀起狂濤怒浪,光翎猛然攥緊了拳頭,止不住地戰栗起來。
蒼天有眼……蒼天有眼!!
他此行真正的目的地,竟然近在眼前!!!!
……
兩刻鐘後,供奉殿大門。
“貴客請進,請進。”
擁有著大山一般威壓的男人向門內去了,一眾高壯男女隨行在後,烏壓壓的人頭漸漸消失在了視野當中。
門前一眾守衛者們紛紛擦了把汗,站直了發軟的腳跟。
人雖離去,威亞猶有餘燼,這就是頂級強者……
然而,還沒等將懸著的心徹底放下,山路那邊又傳來了動靜。
眾人暗道倒黴,但還是儘職儘責地重新擺好了陣仗,高喝:
“來人止步!”
錚錚數聲,利刃出鞘,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網,“報上名來!”
這波人馬並不比先前的少,遠遠望去,為首者乃是一外表五十餘歲、鬢角略微斑白的男性,其麵上雖有歲月痕跡,但勝在身形精壯,須發金黃,雙眼精光閃閃,通身自有一股威嚴氣勢。這人屏退了身後隨從,隻帶著就近的兩名青年上前來,行走間,步履不緊不慢:“藍電霸王宗造訪。老夫乃宗主玉遊之,攜族內不才子弟麵見供奉殿主人,還請放行。”
其聲如龍嘯,響震直達百裡。
守衛者們頭暈眼花,反射之下緊緊堵住了耳孔,待聲波過後,方才撤下手指,兩兩相覷,心中多少有了些底。
玉遊之身後的自然就是玉元震、玉羅冕兩兄弟了。見父親報過名號,玉羅冕十分有眼色地解下腰間令牌,急走幾步遞上前去:“藍電霸王令,請看。”
還是先前檢驗過光翎的那魂師出麵,接過令牌端詳一番,立即行禮:“失敬失敬,見過玉宗主、兩位少宗主。貴宗一路跋涉,著實辛苦,請進。”
轟隆隆,身後讓出寬闊門戶來。
玉遊之頷首,抬步向門內去了。
玉羅冕領著眾人跟上。
一旁,玉元震心中有事,特意落在了最後麵。
“敢問兄弟,昊天宗可是到了?”他靠近守門魂師,悄聲發問。
魂師愣了愣,如實回答:“一炷香前剛到,與貴宗前後腳。”
玉元震立時沉下了臉。
辛苦籌劃,還是來晚了一步。
千尋疾那乳臭未乾的毛孩子,年紀不大,教皇架子倒是擺得十足,非要見著宗主才肯放行,他們原本領先昊天宗的,現在卻被那小子擋得落在了後頭。
守門魂師見他麵色不虞,提起了心,左思右想,猜到了些緣故,忙道:“倒是貴宗拜帖來得更早,今日天亮就到了,想來這會兒已經到了六供奉跟前,少宗主儘可放心。”
此話一出,玉元震終於麵色稍霽,輕輕舒了口氣:“多謝。”
聽聞供奉殿規矩森嚴,外人入內,無論身份貴賤一律不得使用魂環魂骨技能,違者一律視作向武魂殿宣戰。昊天宗人員眾多、尾大不掉,到地方也要兩三日之久,而焰荷身為供奉殿中人則不受上述規則約束,今日見了六供奉,想來明日清晨就可將拜帖轉送入主殿大門,是來得及的。
他落定了心,向那魂師致謝,轉頭追向父親。
“都辦妥了?”玉遊之偏頭,詢問追趕上來的長子。
“都妥了,父親,”玉元震慢下腳步,答道,“拜帖這會兒估計到了六供奉處,明日就能轉交大供奉眼前,咱們隻用朝著那兒走,彆的一概不管。”
“很好。”玉遊之頷首。
供奉殿裡都是人精,一旁的接引使者又是個心思活絡的,聽到他們的對話,輕易便明白了幾分,笑道:“宗主、少宗主儘管放心。卑職正是在降魔大人手底下當差,對他的脾性再熟悉不過,但凡應下的事,是立馬就要辦成的,想必都不用等到明日呢。”
言罷,捂著嘴巴咯咯發笑。
聽他這樣說,玉遊之嚴正的臉微微舒展開來:“降魔鬥羅豪爽率直,實乃真性情也,吾等此次得他相助,今後必然兩相修好,還要常常來往才是。”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貴宗特遣使者拜見,如此禮遇,六供奉殿無論如何也不能辜負。”接引使者點頭如搗蒜。
一旁玉元震亦是含笑,但聽聞“遣使者”三字,內心閃過奇怪,順口道:“使者客氣了。我們不過是借了焰荷小兄弟的光,過後還得好好相謝。”
“……”
此言一出,原本歡快著向前邁步的接引使者卻忽然頓住了,轉過頭來盯著他們,沒了聲響。
【et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