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禾還沉浸在震驚中,沒有關注各位嬸子的話。
嬸子們也不在意,七嘴八舌地討論起來,各家給出各家的消息,又是引來眾人的驚呼。
一嬸子往後一瞥,眼尖的看到浩浩蕩蕩來李青禾院子的隊伍,馬上提高音量,“哎呀!人來啦,人來啦!”
引得人們馬上探頭往後張望。
“哪呢?哪呢?哎呀,還真來了!”
“大戶人家的媒婆呢!李青禾要享福啦!”
人們說著,還不忘把李青禾推到前麵去,自己往兩邊散開。
打頭的是李大河夫婦,他倆在前麵引路,而後是一位老婦人,年齡五十上下,慈眉善目,不是李青禾想象中媒婆的那種擦脂抹粉、穿紅配綠的俗氣,石青色緞地彩繡雙喜夾褂,魚白紗裙子,鑲著青紗邊兒。頭上挽個墜馬髻,撇了支如意碧玉簪。端莊優雅,大方得體。那周身有令人信服的氣質。
周媒婆旁邊是村長李有德,他也沒見識過這情景:活了大半輩子,沒見過鎮裡的富家兒女想嫁到村裡來吃苦的,這不是從金窩跳進糠窩嗎?
兩人後麵還有抬箱子的家丁丫鬟,又是十好幾人。背後還跟著烏泱泱一大片看熱鬨的人。
眾人一看這架勢,心裡都有些感慨:這親還沒定,禮就往家裡抬,這得有多豐厚的家底!
李青禾見這架勢,也是摸不著頭腦:這村子裡說親,媒婆問八字,從中牽線。等兩方見了麵,父母也滿意了,女方會送香囊繡帕給男方顯示其繡技。男方也會送些米麵等生活用品表示其家境。
而看媒婆這架勢,是沒有什麼滿不滿意之說,就立馬要定下來一樣。
老婦人在李青禾家前院門停下,然後示意後麵抬東西的家丁上前,把箱子放到李青禾家門口。
自己也緊上李青禾麵前來,“看看這俊俏的小郎君!”那老婦人一開口就把他誇了誇,“我在那鎮上都能聽見李郎君的好名聲,是個懂事能乾的好兒郎,若不是李郎君也潔身自好,不知要勾了多少貴女的心!”老婦滿舌生花,“還有這山溪村啊,也是遠近聞名的富裕,村民在村長您的帶領下,民風淳樸,團結一致。你說你們不富誰富啊!”
村名和村長很快就在周媒婆天花亂墜的誇獎中找不著自我了。
“所以我們家公子若是能和李郎君結親,那是他多大的福氣啊!哎呀,老爺很是欣賞李郎君的人品,也相信山溪村各位品格高尚,是君子般的人物!這才有我們老爺想著馬上來履行和令尊李大人約定過的親事,那麼好的郎君,這不馬上喊著老婦我啊,來給他約定著把這親給結了呢!免得夜長夢多,多生事兒。”
周媒婆拿出一方繡帕,笑得慈眉善目。
“家父?敢問是哪位李大人啊?”李青禾實在迷茫,壯著膽子上前一問。
“還能有誰,仙去的李旺達李大人!是小郎君的父親吧……他以前救過沈老爺,沈老爺念著這恩情,要報恩,就與李大人說了這門親事。他是絕對相信李大人的為人,認為李大人的孩子定是不錯,把自家兒郎嫁與他絕對不虧啊!”老婦人說著,就往那送來的兩個大櫃子上指“你看,這不是送來了結親禮嗎?沈老爺是非常滿意您這兒婿的!”
李青禾有些瞠舌,不懂這連麵都沒見過的沈老爺對自己有什麼滿意的?就連村裡結親都會有雙方見麵的情景,怎麼在自己這連麵都沒出,就直接送禮了?李父?也不覺得李父能救這個老爺,兩人八杆子都打不著呢!
那周媒婆也不等李青禾回話,就自顧自地說起來,“李郎君也是沾上大光了,沈老爺啊,可是鎮上有名的大富人,也愛行善布施,念著李老爺的恩,想著李郎君也到娶妻的年紀了,便許了這門姻緣還李老爺的恩啊!”
眾人一聽,也都覺得沈老爺是位大善人啊,李父都不在了也還念著要還恩。
“那,沈家和我結親的?”李青禾不死心,但結合昨天的閒聊,也有了些猜測。
“沈家大公子沈清夜!他正在家繡婚服呢。他聽了是你也很滿意!”
李青禾隻覺得自己腦子亂成了一灘漿糊,昨日的閒聊主角今日就和自己發生了牽扯……這還有什麼滿不滿意的……李青禾隻覺得自己卷進了一場陰謀,自己要想阻止猶如螳臂當車!但自己身無誌向啊!
“這……周,周嬸子,這我們也沒見過麵,沒有互相了解過,怎麼就談婚論嫁了呢?這對他也不公平啊!我這個人人品若是不行,或是我們和不來,這不是成了一對怨偶嗎?”李青禾忍不住了,這要是再不出聲,親事就定了啊!
“哎呦!小郎君這是不用關心的,沈家公子知書達理,溫柔貌美,與您這俊俏風流,勤勞能乾簡直是佳偶天成啊,而且性格在結婚後也可以磨合嘛。這夫妻心是連在一起的。”
周媒婆直接話音一轉“而且呀,這門親事可是先父與沈大人一同定下的,可謂是父母之命 ,媒妁之言的好婚事!哪還有什麼可猶豫的?”
李青禾明顯感覺到媒婆的強勢,但又沒有辦法,在這個時代,一個“孝”字就可以壓掉半邊天。人人都是崇尚以孝為先,若是不孝,還有專門的刑法來做懲罰。
不知道這沈老爺圖謀著什麼,為什麼就一定要和自己結親,但自己也沒有理由推辭,孝期已經過去,自己年齡也到那了,是該談婚論嫁。這……這完全是沒有借口啊,李青禾欲哭無淚。
村民似乎也感受到這回結親不同尋常,也都沉默下來,李大河眼露關心,似乎想要和周媒婆理論,但被旁邊的嫂子眼疾手快的拉住,示意他不要衝動,那幾十人的家丁也不是擺著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