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後壽宴,四方來賀。鳳凰一族亦在受邀之列。
錦書看著那一箱金燦燦的賀禮,肉痛的厲害。
“瞧你那點出息。凡間不是有句話嗎,叫,花錢消災。總歸不好與他們撕破臉。”老父親抬手一個暴栗敲在兒子頭上。嘴巴如此說著,卻也忍不住惋惜地看了眼箱子。
給自家夫人前未婚夫婿的現夫人送禮,這是什麼事兒啊!
錦時倒不在意這些,她被拘在族裡兩千年,偶爾托八哥的福能偷跑去凡間玩一玩,爹娘也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天地浩大,足有六界,她卻連自己所在的神界都不能見識上一遭。
“爹爹~”她不甘地撒嬌賣癡,試圖央道:“這次去天宮能不能將我也帶上呀?”
正與兒子一同肉痛的老父親瞬間回神,臉色亦沉了下來:“這可不成!”他回絕的乾脆。
錦書最心疼妹妹不過,他知道,僅僅因為女兒身就被困在族內不得出,錦時心中必有許多委屈,忙喚了聲:“爹!”
鳳弈意識到自己語氣太過冷硬,這本不是女兒的錯,忙緩了調子,半開玩笑說:“你娘要是知道了,還不得拔禿了你爹爹我的鳳羽?那爹爹可就成禿雞了。”
這些話哄哄百歲的小孩子便罷,可錦時怎麼也活了兩千歲,早就不吃這一套了。蔫蔫地低了腦袋,一癟嘴巴,就想要賭氣。
“憑什麼”三個字已到嘴邊,卻又千回百轉地咽了回去。
她既已不是百歲的小兒,那自也明白爹娘這是為了她好,若自己這般說話可就要傷爹娘的心了。於是改問:“我緊緊跟著你們還不成嗎?好爹爹~”
她模樣煞是可憐,老父親心揪地厲害,不得不撇過頭去回避開她的目光:“爹爹什麼都能應你,獨這件事不行。”他實在怕自己會一時心軟,釀成大錯。
眼見著父親這條路走不通,而母親已在外催促,錦時隻能將目光無聲投向八哥。
錦書定力遠不及父親,一見妹妹眼中氤氳著霧氣,可憐地厲害,頓時昏頭,朝她擠了擠眼。趁父親抬著箱子往外走,他迅速將手一翻,伴隨著一道金光,將她變做了隻麻雀一把塞進袖中。
“我偷偷帶你去,你可得老實些!若叫爹娘知曉,你八哥我必是小命難保啊!”他壓低聲音,掩了掩袖子。心口撲通撲通直跳,幾乎已經預見了娘大發雷霆,將他吊起來一根根拔毛,然後丟進煉丹爐裡燒個七七四十九天。
嗚呼哀哉!
錦時‘唧唧’地連聲應道:“八哥大恩大德,小妹我必不會恩將仇報!”
“說什麼呢,反正我就當你答應了啊!”錦書沒聽懂她的鳥語,邁著心虛的步伐追上父親母親,心撲通撲通地厲害,連施兩次靜心咒才堪堪有所控製。
錦時在袖子裡一開始還滿是期待與歡喜,樂得在心中哼那凡間的小曲。直到被顛來顛去,滾了又滾,險些將早時貪嘴的果子全嘔在他袖裡,腦子都快被搖勻,再無心留意外麵的動靜。
死錦書,不會是故意折騰她呢吧!她不敢出聲,強忍著難受生怕被察覺。隨著袖子的起起伏伏隻知錦書正與長者見禮。
“鳳八公子,你那弟弟如今怎樣了?身子可好些嗎?”一老者聲音問道。
“回太白星君,勞您掛念,小九身子仍是不好,離不得族中,不然定要帶他來與星君問安的。”錦書恭謹應答。
錦時聽到有人問及自己,勉強打起一分精神,想要順著袖口望一望,怎料剛爬到一半,錦書又一個拱手提起了袖子,將她掀滾回去。
“見過月下神君。”
“唧唧!”哎呦!
她悶呼一聲,耳畔傳來一陣嗡鳴,已是頭暈眼花。
早知是這般受罪她就不鬨著要來了!
“…”
外麵你一句我一句地問個沒完,一會兒是這個神君,一會兒是那個神君。錦時尋了個顛簸感最輕的位置臥著,不停勸慰自己怎麼也得捱到宴散。
不知過了多久,錦書似與人聊忘了她的存在,忽地變了動作,垂袖間袖內便如雪山崩塌,她抓握不及,從袖子裡一路滑了出來。
“唧唧!!”八哥!!
錦時被摔得眼冒金星,抬頭望去,因被變作麻雀,周遭的一切都以數倍放大,瞧著邁過來的腳掌,頓時慌了神地四處逃竄,想要找到錦書。
“哪來的小麻雀精混上了天宮?”
握著三叉戟,身著琉璃盔甲的壯漢氣勢洶洶一把將她從地上揪了起來。
“唧!”
壞了壞了,八哥,救命啊!
“天後壽宴,可不是什麼都能進來的,老實交代,區區一隻麻雀精,如何混上的天宮!” 那壯漢嘴巴巨大,仿佛一口就能將她給吞下去。
錦時被錦書下了封印,隻能‘唧唧’地叫,眼見他凶神惡煞的低下頭,唾沫星子如雨一般飛濺下來,錦時奮力撲閃翅膀想要掙脫開禁錮。
這個不靠譜的八哥,難道他就不覺得袖子裡少了什麼嗎!
正是危及當頭。
“侍衛大哥。”一道溫潤的聲音如救命甘霖般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