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時涅槃的狀況得以穩定後,司昭於夜裡撐著一口氣悄悄去了清虛宮。
他知道母神必趁機折磨大哥,卻不敢想母神竟判下九九八十一道天雷。大哥本就替他擋下了致命重傷,如何能挺過雷刑!
而清虛宮內至今未見醫官,獨雲凡拚儘修為相救。
雲凡見到來人,眸中閃過怨恨,卻可悲自己連為大殿下去爭吵上幾句都不行,還要規規矩矩的喚上一聲二殿下。
司昭抬手止住雲凡行禮的動作,急色匆匆,撩袍跪於床邊:“大哥!”
可席玉已不能維持人形,如今氣息微弱,神識渙散,就快要不行。任他往裡送了幾次靈力仍不見好,仿佛是白白沉入了無際之中。
司昭一咬牙,試探著試圖勾起他求生的意念:“大哥,我知道你可以聽到我說話。”
“我命懸一線時,是有隻小鳳凰,她闖上天宮,將我身上的魔氣引到自己身上,以命換命。你可知,她是誰?”
“那支發簪大哥固然是施了法術,可我又如何想不到?所以我見到她時便想通了一切,她舍生忘死是為求你能活!所以大哥,你一定要撐住!”
“大哥…”
司昭的聲音就在耳畔。
混沌的思緒纏繞,隻抓住其中一縷回蕩在腦海:當真是她。
昭陽宮裡那道金光,是她的涅槃之火…
“…”銀龍眼皮艱難地動了動,意識有了凝聚之態。
二人大喜。
錦時醒來時涅槃真火已經消散,她再一次化回了女兒身,於空中一瞬跌落,便墜進了一個溫熱的懷抱。
抬眼間先對上的是那雙狐狸眼,不同於席玉溫和淡然始終保持距離的守禮,他眼中滿是探究與好奇,仿佛與她認識了千百年一般,親近地喚她:“小鳳凰,你可算醒了。”
“小,小鳳凰?”她張了張口,剛想問他是誰,便覺那雙護在她腰間的手悄然加重了幾分力道,似想暗示她什麼。
司昭怕她一張嘴會把他辛辛苦苦撒了四十九天的謊給戳穿,隻能借落地的功夫帶著她身子轉了一圈,趁背對著一屋長輩時瘋狂擠眼。
奈何錦時實在是意會不出他的意思,反倒傻乎乎地問:“你眼睛怎麼了?”
“…”司昭身子一僵,低聲應了句:“進沙子了。”
見兩人對旁人視若無睹的摟摟抱抱,鳳瀾抬手握拳,輕咳了一聲。這什麼情啊義啊的,現在的孩子怎麼都不知道收斂些?
錦時聽到老母親的聲音,彈射一般立刻便從司昭懷中跳了出來,自知‘大限將至’麵如死灰‘噗通!’跪地,認得倒十分乾脆:“娘,錯了。”
司昭本還愁著,見狀,生是沒抑住笑出了聲來,身形止不住的發抖。
這小鳳凰他還以為她有多大的膽子呢。命都敢不要,這會兒卻軟了膝蓋。
錦時不安地絞著袖子,聽到身旁人‘嗤嗤’悶笑,暗搓搓瞪去一眼:不準笑!
接到她惱意的眼神,司昭倒當真斂住了笑意。他正起神色,三兩步走上前,一掀衣袍與她並肩跪於一處,拱手道:“小鳳凰都是為了救我,求鳳族長不要怪罪於她,要罰便罰我吧!我願替小鳳凰,領一切責罰。”
“嗯?”錦時回過神,方知眼前這個眉眼瀲灩的男子居然就是那個一臉死氣的二殿下,忙側轉過身子,看看他,又看看坐著的母親,連連擺手:“不行不行,我辛辛苦苦救回來你的命,可不能糟蹋了!娘,我的錯,我知錯了,真的!”
鳳瀾看著沒甚出息的女兒,心裡一團亂,抬手捏了捏突突直跳的兩太陽,不想在這昭陽宮裡訓斥教育,叫人白白看了樂子。深吸了一口氣才將調子強行穩住,擺了擺手:“罷了,跟我回去吧。”
一直不做聲的天後於此時開口,摁在鳳瀾腕上,溫聲道:“瀾姐姐,錦時剛剛涅槃,身子還需好好休養,何必如此著急?天帝之意也是希望錦時能留在天宮裡,也給我們一個還恩的機會不是?”
錦時眉心一跳,感覺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她一早知曉天後的真麵目,此時見她這般作態,實是不適得很。
“不必,我鳳凰一族也不缺什麼寶地、靈藥、仙丹。至於還恩,二殿下舍了一萬年修為給嫋嫋,隻要日後天家與我鳳凰一族能相安無事,這恩也便算了吧。”鳳瀾不給麵子的將手腕抽出。
錦時腦袋轉得飛快,想起她還沒能見到大殿下,匆忙喚道:“娘!”
“我,我覺得頭疼,我好像需要躺一躺,躺一躺。”
“嫋嫋?”鳳瀾眉頭緊皺,實是有些不悅,隱現幾分慍怒。
錦時很是了解母親的性子,亦知自己毀了母親與父兄苦苦堅持保護了她的兩千年,咽了咽唾沫,心思千回百轉,最終仍堅持著開口:“娘,我想留下一段時間,我…我還有些事,不放心…。娘,你要怎麼罰我都行,隻求讓我在天宮再呆上一段時日,就一小段!”
她怕自己一回去就會被關起來,就再難見到他了。至少讓她確認一眼,就一眼便好!
司昭見她急出了一頭汗,欲言又止,便猜到她還掛念著她真正想救的人,便跪行兩步,助她道:“鳳族長,小鳳凰確實需要休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