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劫起 夜色靜謐,錦時尋了許久,總算……(1 / 2)

如錦似玉 橙六 4107 字 11個月前

夜色靜謐,錦時尋了許久,總算尋到了清虛宮外。司昭說的‘略偏’委實是客氣,這哪裡是略偏?走到清虛宮附近時就連過路的仙侍都沒了。

本還愁要尋什麼借口混進去,倒是她白費一番心思,這兒根本就沒人守門。

不同於昭陽宮裡海棠正盛,堆金砌玉;清虛宮中,孤燈冷夜,稀疏的樹影兒橫斜於清淺的湖麵,寒風陣陣摧折了梧桐,聲聲淒涼。

錦時心中雖急,卻還記著他十分重禮數,便規規矩矩於門外站定,屈指輕敲了兩下:“殿下?”

“…”屋內明明又昧昧,燭心一下下跳蕩著,久久不得回應。

她便將臉貼了上去,扒著門框,半眯起一隻眼睛,想要借那小小門縫朝裡窺望。怎料那門關得不牢,竟不經她手下稍一用力,便‘吱呀’一聲朝內打開。錦時一個不慎,身子猛地向前一跌,直接撲進了殿中。

“哎呀!”

她驚呼著,胳膊胡亂撲了兩下,好在還算及時地穩住了身子,這才沒有與地麵來個緊密相擁。

“殿下,我不是故意打擾的,我,我進來了?”

還是沒有回應。

難道他不在清虛宮中?

錦時想著,雖知不該冒然闖入,卻還是忍不住環顧了一圈四周。

清虛宮雖透著孤冷之氣,但殿內擺設卻十分雅致,纖塵不染,很是潔淨。

一幾一案,牙板雕蓮,規整的摞著書簡。豆形的博山爐,尖而高,足九層,鑄著蓬萊、方丈、瀛洲,三座仙山,刻有奇禽怪獸,窮諸靈異,鏤口出煙,亦真亦幻。

往後是一道屏風,幽暗裡瞧不甚清晰。

主人家既不在,她不欲在殿內多逗留,剛抬腳欲走,便聽屏風方向傳來了一陣嘩嘩聲響。

“殿下?”

錦時不由得心生奇怪,若他在為何不應呢?還是說他遇到了什麼危險!思及愈發覺得可疑,便再顧不得注意禮數,速速朝屏風方向捏了個訣。

一頭撞進那一室朦朧之中她方知原來那屏風後還有一間浴池,可意識到自己闖進了哪兒時已經來不及調頭,因為她清晰地看到了一尾銀龍正臥於水間,滿身血痂與可怖的窟窿,徹底衝散了她心底本就不多的男女之彆。

神仙輕易不會顯現原身,她亦是為涅槃才不得已,而眼前的銀龍,呼吸輕淺,意識混沌,分明是已不能維持人形。

可是已經過去了七七四十九天,但凡有神仙為他渡一渡靈氣,他也不該到現在還如此。難道這四十九天裡根本沒有醫官來過?他們就這樣不加遮掩的盼著大殿下魂飛魄散嗎?

錦時沒有猶豫,將自己也才剛剛涅槃拋之腦後,當即便脫掉鞋子跳下湯池。撥開水霧,繞至後方,如救司昭時一般抬手抵住他的背脊。怎料這靈力輸送進去,卻愈探愈是驚心。

——他的經脈曾儘斷,得人相救才愈合起來,骨頭亦如此,整具身體無異於是重新‘拚湊’起來的。

實不怪四十九天他還隻能是原身,想來救他的人也已經儘了全力。沒有魂飛魄散,就已是福德深厚。

錦時小心地屏住了呼吸,聚精凝神,不敢出一絲差錯。步步試探著,生怕會弄疼了他。待為他渡過些許靈力之後,轉而輕柔細致地撫起他身上那一處又一處傷口,直到看著外翻的肉窟窿一個個愈合,長出一片又一片亮晶晶的龍鱗,才總算緩了眉頭。

雖然經脈與骨頭還需時間靠他自身修為慢慢恢複,但解決了這些皮肉傷,也可以緩解掉些許他的痛苦。

她以指腹輕輕滑過他尾上新長出的一片鱗,冰涼晶透,在燭光下折射出一道彩光。

龍向來都是很尊貴的,淪落至此的龍,天底下大抵僅唯此一尾。

錦時正出神,銀龍已漸漸恢複意識,因身上的傷重他總是昏昏沉沉,清醒的時刻短而少,此時敏銳地感知到有人正觸摸著他的龍鱗,尤其是如此虛弱之時就仿佛蛇被刀懸七寸,雖未全然醒神,卻習慣性戒備地一揚尾,掀動巨浪朝對自己龍鱗動手動腳之徒襲去,睜眼間眸中暗藏殺機。

“呀!”錦時猝不及防,被洶湧地氣浪掀翻。

是她?!

席玉一驚,瞬間踏水而起,長發濕漉地緊貼著身子,水珠順著脖頸一路淌下,留下隱隱水痕。

在湯池中泡了那麼久,他身上依然是冷的。泛涼的掌心極注意分寸,便是情急之下,仍正正好好握在她袖口遮擋住的位置,而不是露出的半截皓腕。唯獨燭光下的影子與身上的氣息無所顧忌地交疊在一起。

鼻腔裡充斥著白檀香的味道,縈繞在呼吸之間纏人得緊。

而他亦聞到了鳳凰花的味道,灼熱的氣息彼此交纏,飛出湯池落地的這短短一瞬仿若是過了萬年,令他清冷的麵容不自覺染開了一抹紅暈。

隨即似灼手般鬆開手掌,速向後退開兩步。抬手止住飛濺的水花,池麵頃刻便恢複了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