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席玉坐在桌案前,指了指字帖,又朝她伸出手掌:字帖呢?
“字帖啊!”對,她說帶字帖回來給他的。
沈錦時撓了撓後腦勺,向後退去一步。她光睡覺了,哪兒來得及去買字帖!
“我,我給忘…”買字沒來得及出口,晏席玉抄起毛筆就朝她丟去,可她躲的敏捷,一個側身,那毛筆生是沒沾著她半點,於是他就要摸硯台——“欸!使不得使不得!這不行,這真不行!”
沈錦時想上前攔,又怕他氣急了會直接朝她腦袋砸下去,於是思量下一拔腿乾脆就往外跑:“我給落那兒了,哎呀你看我就是出來的急,我現在去拿,我這就去拿!”
誰知說完那本沒落下的硯台哐當就砸了出來。
她還敢回去?!
晏席玉氣得笑了,他不明白自己為何不痛快,但就是見不得她往那兒紮。可這會兒沈錦時人已經跑了。
她挑了個最近的書肆,一邊自己翻看,一邊尋了店家問:“有沒有適合小娃娃學的字帖啊,要簡單的。”
“有,有,您看這個行不行。”店家拿出一本《蒙求》。
沈錦時搖了搖頭:“不行,太難了。”
店家:“噢,那小沈大人您家這孩子可是夠小的。”
沈錦時訕笑兩聲,抓起一本《百家姓》:“這個好,夠簡單。再多拿幾本來。”
“小沈大人,這拿一本就夠啦,多了內容也不會變啊,我瞧您說的這孩子小,不如再拿上兩本《千字文》《三字經》。”
“《千字文》《三字經》也要,但一樣都來兩份,我家那孩子脾氣不好,愛撕東西。”
“噢~,好好。小沈大人還怪寵孩子得嘞。”店家了然,一樣兩份給她裝了起來。
沈錦時便將一份貼身放著,一份拿在手上,如此回了府中。
小葵忙的焦頭爛額。
掃不完,根本掃不完!
沈錦時看著滿地瓷盤碎片,有些慶幸自己跑得夠快,不然碎的多半就是自己。
小葵苦著臉上來拉她袖子,小聲道:“您也沒說是如此不省油啊!”
“碎碎平安,碎碎平安。”沈錦時拍了拍小葵的肩膀,雙手捧著買回的書,故作諂媚相道:“阿玉,你的字帖。”
果然,晏席玉接過字帖,兩手前後一用力便撕了個碎。
沈錦時又拿出一本:“阿玉,你的字帖。”
晏席玉又撕。
沈錦時再拿出一本:“阿玉,你的字帖。”
晏席玉再撕。
兩人四目相對,她從他眼中讀出了較勁,他眉宇一挑,仿佛再問她:怎樣?還有嗎?
“哼哼。”沈錦時樂了,從懷中又掏出一本:“我,還,有!”
“…”
“阿玉,你的字帖。”她再次將字帖遞上。
這一次他沒有再撕,消氣時間與她預料的剛剛好,正好撕完三本。
而前廳來人傳話,母親喚她過去。
沈錦時哀歎一聲,哄好了這個,還有一個。想也是母親那兒得知了她與晏席玉當街打架,便要揪她訓話。
且不說她那是單方麵任打任罵,就說她若真是那饞色之人,又哪裡會舍得對他還手呢?傷了臉怎麼辦!
沈錦時對小葵擠了擠眼,主仆一前一後出了房門。
“我去挨訓,一會兒你瞧他心情好轉了,再給他一點點遞吃的。見過獸園裡喂老虎嗎?它要是要咬人,你就趕緊跑。但是,把盤子救出來。你跑得帶著盤子一塊跑!”
“我的天神老爺,女郎,我怎麼可能從大殿下手裡搶得過盤子!”小葵覺得主子實在是高看她了。
她可喂不了老虎,她還不如把自己剁了當老虎的盤中餐。
“那就是小葵你的任務了。”沈錦時給了她一個任重而道遠的眼神。
小葵蔫蔫低下頭,仿佛被吸乾了陽氣:“是…”
隨後忍不住問:“女郎,府裡真的沒出事兒吧!”
“沒啊,怎麼這麼問。”
“您說不缺大殿下這一雙筷子,可我瞅著,咱家要缺盤子了!”
“…咳。節儉是美德,你也知道,我為了給阿昭贖身,這些年自己過得都摳摳搜搜的,我可那是瞞著娘攢錢啊!府裡是不缺,你家女郎我缺!”說著,沈錦時捂緊了自己的荷包。
乖乖,這些錢啊,過幾天可就不是自己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