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道靈力相撞,於虛空之中炸開,萬木搖顫。魔禽展翅昂首嘶鳴,血肉迸濺,千道光輝擠壓滿空。
司昭一如決裂時他與他所說的那般,未有半分留情,竭儘全力欲意死戰。
席玉麵容染血,俯衝迎擊,逼得司昭節節敗退,他甚至能感受到他已經手下留情。
這讓他無比痛恨自己的無能,而怒吼:“來啊!殺了我啊!”
他寧戰死劍下,也絕不受此羞辱!
席玉未言一語,沒有回應司昭那尋死的挑釁,一瞬突過他的防禦,右手成刀劈在了他頸處。
“拖下去。”
他將司昭交由一個魔軍,孤身一人不斷向前,所有阻攔的天兵皆做手下亡魂,鮮血順著指尖一滴一滴延至紫微宮。
大戰死去的神魂成為天帝的養料,他瘋狂汲取著,肢體有些不受自己使喚的扭曲,而他還沒有察覺,已完全陷入力量帶來的癲狂。
他獰笑著望向席玉,嗓子裡發出咯嚓咯嚓的動靜:“吾兒,為父要多謝你,助我得到六界神魂,哈哈哈哈哈,如今,無人再可阻我哈哈哈哈!”
席玉看著已經被蠶食深知而不自知的天帝,雙手結印,四方為陣。
“萬事萬物皆有因果循環,沒有什麼可逾越天道,可白白得到。”
本以為走到這一天自己會憤怒失控,可當看著被自己野心所害,注定成為一具空殼一具容器的天帝,他內心竟出奇的平靜。
“天道?六界覆滅,我便是天道!”天帝嘶吼著,神色陰狠。
他的五感六識已然退化,瞳孔漆黑,周身繚繞著神魂的憎恨、痛苦、怨念。
“今日你我,不死不休。”
席玉腳尖輕踏,浮身中空,天帝猶如野獸四肢著地,腳下滾滾震動不止,猶如被鎮壓的邪物破土而出,黑氣轟然衝卷向席玉,氣浪崩舞,所到之處皆被擊成齏粉。
兩道身影交錯,氣流將所有聞聲而來的天兵攪碎成泥,而無一人能靠近那黑色的漩渦之中。
“那魔頭居然已修得如此恐怖!”
“天帝之前便被他重傷,二殿下也被魔軍拖走,豈非我神界今日便要…”
“…”
猩紅濃稠的血水零落滿地,無儘屍骸分不清誰是誰,所有人都驚懼止步,沒有人知道裡麵發生著什麼,隻知這乃六界曠世劫難。
席玉的白袍早已被染成了喜服顏色,紅得刺目而妖冶,如鮮血澆灌出的雪蓮,決絕俯身衝向已徹底失去神智的天帝。
魔族禁術本就由魔族創造,自更適合魔族修練,他的身體他的力量是更強大的容器,他口中不斷念著咒術,以元神為祭,肉身為引,奉身於六界惡念,承載為器。
“呃…”強大的力量攀附而上,侵蝕著他的元神。
身體被吞噬占據,仿佛身體血脈在一寸寸爆裂。
錦時悠悠轉醒,心口的護心麟似有所感應般涼的她灼痛。
昨夜他不會無端說那些話,今日必有大事發生。
“席玉!你這個王八蛋!”
她奮力掙著鎖鏈,那金鎖鏈被施了法,可以束縛她的神力,她如今沒了法術便隻能靠蠻力。
突然她想起什麼,抓起床頭的托盤狠摔於地,抓起碎片一下一下瘋狂的朝那鎖鏈砍去,磨得手腕血肉模糊,亦不曾停下。
小葵聞聲跑來,被滿地淋漓的鮮血狠嚇了一跳。
“夫人!”
錦時立刻將碎片抵住自己脖頸,吼道:“給我解開!不然我便死在這兒!”
“夫人千萬不要想不開!解,我想辦法為夫人解開!”
小葵算著時間應差不多,忙施法斷了那鎖鏈。她看著錦時的手腕,下意識想替她療傷,可錦時卻顧不得這些,運起靈力便揚手將小葵打暈,無極鏡的一切曆曆在目,她沒有與任何人糾纏,直奔紫微宮試圖找到席玉。
漩渦外,有小仙子試圖相勸,想拉住她:“彆去!所有靠近者都會被絞做肉泥!”
護心麟焦灼的越發厲害。
“多謝。”她不多言,揮開了那小仙子的手,不顧一切朝漩渦衝了進去。
或許因為她身上有席玉的氣息,又或許是因為護心麟,漩渦並沒有將她攪碎成肉泥骸骨,在化作廢墟的紫微宮,她找到了他。
天帝就像他說過的那般已然成了一具容器,神智已被蠶食殆儘,此時栽倒在地上,已然了無聲息。
然而她設想過千千萬萬種可能,唯獨沒有想到,席玉竟會吸收天帝身上的力量轉到自己身上。
他知道的,他明明比誰都清楚,因果循環,天道報應,結局隻有被反噬這一條路。
為什麼,為什麼…
“你瘋了!你瘋了!席玉,你這個混蛋!王八蛋!”
她已經不知道席玉到底要做什麼,報仇?還是真的毀滅六界?她甚至無心去思考。
因為他的神智也在被侵蝕。
猶如黑色的藤蔓在他皮膚上蔓延。
“你真的瘋了,你這個瘋子!”
完了,一切都完了。
她渾身顫栗不止,她完全沒想到會走到這一步。
如若隻是報仇他何至於如此!他本不需要吸取這股力量!
“嫋,嫋。”
他的嗓子裡也發出了咯嚓咯嚓的聲音。
“我想看雪。”他艱難地說。
錦時一怔:“看雪…看雪,喚雪術,不,那根本不是喚雪術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