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陝地連連敗退的消息,還是傳得長安城人儘皆知。
眼下退守潼關,若潼關再失守,長安便岌岌可危。
“陛下,這潼關還是得找能人來守。”大臣們擔憂。
數月前還坐得住的聖人,眼下也在大殿上來回踱步。
“你說找何人來守?封常清高仙芝二人都被賜死了,我唐軍還有誰?”
“陛下,臣覺著。”上前那人乃是哥舒翰部下的王思禮,“安賊以討伐楊國忠為名進兵,若我們將楊國忠交出去,他便沒有進兵之由。”
楊國忠在殿上這一聽自然腿軟跪地道:“臣若能為大唐阻止戰亂,定當死而後已。隻是安賊狡詐,奪權之心昭昭,臣不畏懼死,怕無人為陛下分憂。”
聖人重感情,再者已賜死了兩員大將,眼下再殺楊國忠,大唐更是內亂。
“若你不死,可還有妙計?”
楊國忠看著底下的王思禮道:“陛下這是忘了西平郡王哥舒將軍。”
王思禮眼眸一動,忙說道:“陛下,將軍前不久身患風疾臥床不起,眼下還在養傷。”
聖人皺眉:“可還能出戰?”
還未等王思禮答,楊國忠便說道:“戰國時的廉頗雖老,卻肉多飯健尚精神,隻為為國效忠。相信哥舒將軍定有如此魄力!”
眼下的大唐早已千瘡百孔,潼關是最後的希望,聖人也就隻能派出了這位老將。
長安清晨鼓聲依舊響起,今日便還是平靜安和的一天。
“娘子以往一入春便要挑些明亮衣裳穿上,這些日子穿得好素雅。”小桃替她梳頭忍不住說道。
春日裡,十四娘這一身淺青色的外襖,百合髻上隻是簡單點綴了些珠釵,似乎顯得麵容更加消瘦了不少。
“小姑姑,這是標準的美人。”李適倒是嘴甜。
“適兒嘴甜,小姑姑最喜歡了。”十四娘掐著李適的臉。
“聽阿耶說,小叔叔就要回來了。”
十四娘手中的茶盞一停:“是啊,也有數月了。”
“適兒很少見到他,小姑姑,他是怎樣的人?”
“他啊……”十四娘笑著摸著他的腦袋:“應是這東宮裡最美好的人了,等他一見適兒,定會比姑姑還喜歡你的。”
“那比倬阿叔還好嗎?”
十四娘笑而不語。
外頭綠奴又上門,這幾日李倬外出辦公不在,便是她日日奉命前來。
“縣主,這是殿下新得的江南織錦,讓婢子送來。”
小桃倒是比她積極,接過織錦:“彭城王對我家娘子可算是用心,這些日子我們這小屋都快裝不下了。就差怕整個江南的好景都搬來。”
綠奴神色有些不自然:“我家殿下天真的很,娘子這心計可是招架不住。”
“你這什麼意思?”小桃看著他。
聽外頭有爭吵,張璟這才走了出去。
“怎麼了?”
小桃揚了氣勢:“綠奴,我家娘子怎麼說也是你未來的女主子,莫要這般沒規矩!”
綠奴見十四娘出來連忙跪下,雙眼通紅:“縣主,我與殿下自幼長大,從未離開過。我知縣主不喜歡我,但請念在我是殿下的舊人,原諒我對殿下的一片赤誠。”
“舊人?”十四娘看著她,綠奴這楚楚可憐的樣,倒像是受了欺負,“你這是說我是新人?還是指你家主子是個喜新厭舊之人?”
“自然不是,綠奴自知無法同縣主相比,但也是真心侍候殿下之人。”
十四娘雖說未經宮闈,但也瞧得出這勾欄瓦舍的伎倆:“你退下吧,同彭城王殿下說,這禮不必再送了,若要送明日換個人來。”
“綠奴可是說錯了話?”她雙眸楚楚可憐,卻暗喜挑釁得逞。
“我自幼嬌寵慣了,脾氣也不好,入東宮以來是收斂了不少。”十四娘笑道,“隻不過你生錯了性子,生了個我討厭的性子。”
綠奴抬眸:“我雖身份低賤,卻也不能讓縣主如此羞辱。”
“身份沒有高低貴賤之分,但人卻有低賤之人。”
綠奴紅著眼:“娘子如此,可是要後悔!”
十四娘看著她,微微笑著,語氣雖平淡卻字字有力:“若你快走,我也眼不見心不煩;倘若再留在這兒,我接著要治你大不敬之罪。”
綠奴不敢言,這新娘子竟一點不怕在夫家抹黑,賢良淑德她倒是一樣也不占。這心機遇上個缺心眼的,倒也無處使勁了。
綠奴走後,倒是小桃一臉不高興。
“怎了?”
小桃氣惱:“她回去定會向彭城王告狀去。”
“那便讓她去。”
小桃更急:“娘子!你怎麼一點都不在乎自己的清譽。”
“彭城王並非不講理之人,我與他第一次見麵時,便說得很明白。再者,那綠奴說的對,我本無真心,他於我有恩,不該如此辜負。”
小桃委屈低下頭:“就娘子這死腦筋,定是要吃虧。”
十四娘安慰道:“適兒找我去看馬球,你去嗎?”
正當她瞧著小桃這副著急樣,忍不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