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真的,我看您老也是有見識的,瞧,這兒有個牙印,平民百姓隻知道真金不怕火煉,哪知道真金其實是軟的,硬才是假的呢。”鑒寶先生笑道。
胡芳容一時不知該怎麼辦,她想起家裡六間木頭房屋,好些年頭,家裡早商量著要置辦成磚瓦的。
鑒寶先生催著問:“寫下當票就換成錢?”
胡老爹抖著手,說道:“先生,元寶不當罷。”
“啥?做什麼不當?你平日生活在村裡,這金元寶也就擺著好看,還容易遭賊惦記,你上哪兒花費這元寶去?倒不如贖成銀兩和銅錢呢。”鑒寶先生勸。
胡老爹沉默著不答話,胡芳容趕忙粗聲道:“大哥,我們不當了,說不當就是不當,您快還給我。”
鑒寶先生皺著眉頭,把元寶擲下。
胡芳容接住,拉著不講話的老爹抓緊走。
做戲就要做全套,按照原本的計劃,胡芳容和胡老爹換了錢就往陽穀縣外邊山林裡鑽,再從小路換一身乾淨衣服出來。可這會兒胡老爹實在是怪,不言不語,胡芳容雖然因元寶是真的感到高興,可也擔心胡老爹的狀況,隻好拉著老爹按原本的計劃躲進山林。
“爹,你心裡啥想法你說呀。”她急得想剁腳。
胡老爹卻道:“芳容,元寶是咱家能要的嗎?”
胡芳容是小輩,平日裡爹娘指揮發號,胡芳容隻有聽從的份,沒提出過意見,猛地叫她發表自己的意見,胡芳容一時半會竟不知怎樣回答才是正確的。
她吱唔一會兒反問回去:“爹,你在怕啥?”
“財神爺見咱家人樸實,給咱家送錢來了?”胡老爹自言自語,“哪兒能這麼送錢來呢?芳容,你聽爹說,那老頭正常不?是稀裡糊塗還是癡傻的?”
胡芳容想說,又不是我接待的老頭,我哪知道。
胡老爹又道:“撒錢也沒個這麼撒的,怪道說老了老了,是老小孩,老頭子這個樣,親兒子親孫子興許不會說什麼,兒媳婦孫媳婦嘴巴能饒老爺子?”
胡芳容悟了:“爹,你是想把元寶還回去?”
胡老爹嘴裡嘟囔:“不是我掙的,我這心裡不踏實。”他一邊說著,眼睛向前發直,臉龐發紅。
胡芳容更明悟了:“爹,你想把元寶還回去,可咱家處處缺錢,柴米醬油、吃的穿的、咱家的房,都要錢的,你怕娘跟我不願意還給老頭,是不是?”
胡老爹不點頭也不搖頭,明顯是默認了。
胡芳容心裡好笑,這是鬨彆扭呢。胡芳容心裡想了想,道:“爹,這樣罷。娘還記著那老頭長什麼樣子呢,我跟娘回去就打聽這是誰家的老人,要真是年紀大傻了,把家裡的錢拿出來撒,咱們家就把這錠金元寶還回去,省的他兒媳婦孫媳婦說嘴,不然咱們拿了人家家裡好不容易攢的金元寶,咱家也不安心。要是他家是大富大貴的,天天雞鴨魚肉,不把我們升鬥小民看在眼裡,咱就拿著這個金元寶,老人家既然給了,咱們就要,也是咱家的豆腐好吃才給的不是?”
胡芳容又道:“爹,你彆覺得娘不願意,娘操持家裡是處處摳,一個銅板恨不得掰成兩半花,不然咱們家裡怎麼能攢住錢?可在大事上娘是正派人。”
胡老爹歎道:“我知道你娘心裡有是非,是你爹過意不去,不能叫她過上好日子,平日摳錢,一文一文地攢錢,好好一個金元寶,你爹也不能留給她,”
胡芳容笑笑,父女在山林裡換身乾淨外衣。
天已將黑,頭臉尋河水粗粗清洗,手裡仍然提著瓦罐,瓦罐裡一海碗豆腐,胡老爹想了想,山林裡有小路,小路有七八條,從小在陽穀縣長大的胡老爹可難不倒,胡芳容跟著老爹找著山上住著的王獵戶。
豆腐換了半隻兔子,父女二人摸黑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