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儘頭是什麼?
大概就是那張充滿腥臭味的臭嘴吧。
觸手在慢慢收緊。
戚薇離那張血盆利齒越來越近。
儘管她在儘可能的用手中的水果刀去割腰間的觸手,可是,出氣多,進氣少,越來越力不從心。
“……救,救我。”
希冀的目光灼灼地望向高峰那一側,卻見他在章魚身上攀爬,舉起鋼條,對著章魚張開的嘴巴狠狠落下。
高峰下手不僅快,還很狠。
一下,兩下……
“咕嚕,咕嚕……”
章魚渾身一僵,隨後痛苦地扭動起身軀,嘴裡不斷地流下腥臭味十足的哈喇子。
卷住戚薇腰的觸手一顫,隨即僵硬地來回扭動,鋼條的每一次落下,戚薇都能感覺到觸手在鬆動。
求生本能讓她加快手上動作。
不等觸手徹底被割斷,她便感覺整個人真的飛了起來,還來不及享受自由的快樂,就撞向屋頂,又重重落下。
“……嘶,嘶……”
疼。
真疼。
眼淚不由自主的落下。
疼得連呼吸都是種痛苦。
五臟六腑仿若被移位了,前胸,後背,火辣辣的灼燒感……
戚薇剛勉強從地上爬起來,就見章魚迅速後退,龐大的身軀東倒西歪,它的身後空無一物,毫無遮擋。
掉下去,必死無疑。
而高峰此刻還掛在章魚的身上。
“跳下來!”
話音剛落,戚薇身體前撲,抓住高峰的一隻腿,腿勾住床板,半吊在空中。
砰——
咣——
章魚自由落體砸向地麵,然後歪七扭八地指揮觸手消失在茫茫怪物中。
“……我,我要沒力了。”戚薇抓住高峰的腿的雙手指骨發白,青筋凸起,身體不受控製的緩緩在向下墜。
“再撐一會兒,”高峰深吸口氣,準備蓄力,“我數到三,把我往上拉。”
“好。”戚薇咬牙堅持。
“1——”
“2——”
“3——”
“3”剛數完,戚薇便感覺下麵的高峰猶如漲了千斤重,她不但拉不動,還頻頻向下墜,大部分身體已經探出去,力氣猶如石沉大海。
“鬆。”
話畢,高峰已經從頭朝下腳朝上變成腳朝下頭朝上。他手指緊緊摳住牆壁,手臂用力一撐,整條手臂攀住窗沿,等爬上來後將已經癱軟的戚薇拽了上去。
“你沒事吧?”高峰坐在地上正要給戚薇查看傷勢,被戚薇抓住手,她喘著粗氣說:“……彆,彆碰我。”
“彆……彆碰……”
“好,”高峰按住不停在顫抖的手,安慰道,“不碰,我去弄點水給你清洗下,要不,傷口該感染了。”
起身前,高峰不放心叮囑道:“彆睡。”
戚薇沒再說話。
疼痛已經深入骨髓,痛徹心扉。
每一次呼吸,每一次移動都像肌肉和骨骼被迫分離了一樣。
沒多久,皮膚上傳來冰涼的觸感。
水接觸到傷口,火辣辣的灼燒感刺激著戚薇的神經,讓她忍不住倒吸一口氣,艱難發聲:“……疼。”
高峰動作一頓,手上力度再度放輕。
即便再輕,傷口被清洗的過程也是極為難熬。
等高峰清洗完傷口,戚薇的額頭,眼角,臉頰已被濕透,分不清究竟是汗水多還是淚水多。
戚薇做了一個短而又驚悚的夢。
在夢裡她空曠的街道上有一個纖瘦的背影,光看著這個背影,腳不受控製地自主向前走。
走著走著,背影開始瘋狂移動,她跟在後頭不知所措地追。
轉角,背影張開手臂向前一撲。
待她走上前時看到的正是背影抓著一人頭顱在啃,她不敢置信地向後退數步,一個釀蹌跌坐在地。
背影緩緩轉過頭,牙齒,嘴角,下巴留下鮮紅的血漬。
那……那張臉……
莫名的熟悉。
臉逐漸靠近,它張開血跡斑斑的大嘴撲過來,一口咬在她的脖頸……
愕然驚醒。
冷汗蹭蹭的往外冒。
目之所及之處一片漆黑。
心,跳動速度徒然加快。
戚薇哆哆嗦嗦的用手抓緊身上的被子,慢慢彎腰屈膝蜷縮成一團,身上抖個不停,牙齒都在打顫。
忽一雙手剛按在被子上,就被她一把抓住,握在掌心,置於臉前。
高峰欲抽回手,卻被更緊的握住,握住他的那雙手掌心濕淋淋,且抖個不停,他被迫身體前傾,側身半趴床上:“你,怎麼了?”
戚薇哆嗦說:“……燈,燈。”
“怕黑?”高峰蹙了蹙眉,聲音低沉而緩慢,“你先鬆開,我去開燈。”
手被握得更緊了。
“……鬆一個。”
力道並沒有減輕。
“我褲兜裡有手機,”高峰打著商量,“開手電筒。”
良久,一隻手終於可以活動,顧不得擦擦手上的汗漬,高峰忙掏出手機,打開手電筒:“這個給你。”
說完,便再次嘗試抽手。
無果。
他放棄掙紮:“睡吧。”
再度醒來,天已大亮。
戚薇半邊身子都麻掉了,她慢騰騰的挪動身體調整姿勢,可腹部的疼痛又將她打回原形,一晃的工夫,汗水浸透頭發。
“醒了?”高峰等著泡麵,聞聲,看過來,“吃嗎?”
戚薇輕“嗯”了一聲,掙紮著起身,可小腹的每一次用力都是鑽心的疼痛。
“去哪?”高峰走過來,“我扶你。”
“……不,用。”戚薇咬牙一字一頓說完,顫顫巍巍站起,剛走了一步,又跌了回去。
被高峰接住,攬著她的肩前行:“衛生間?”
“嗯。”
好不容易忍著疼痛倚牆站好的戚薇,迫不及待地掀起衣服。
印入眼瞭的便是——密密麻麻的腫大的紫中帶紅,紅中帶黑的圓圈遍布整個腰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