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城區 野草兄妹(1 / 2)

和boss通感的下場 綏流 5990 字 10個月前

“我隻是想給你送通知書……”門口十歲小女孩跨進門口的一隻腳又收了回去,低著頭,囁嚅著回複秦予義,又躲閃著抬了眼,把藏在身後的信封拿出來,朝秦予義舉著,“你不看看嗎……這可是艾莫生大學……”

“我來看看——”聲調古裡古怪的公鴨嗓從小女孩頭頂響起,趁秦子鸚不備,從她手中搶過信封。

“還給我!”秦子鸚蹦起身想奪回來。

秦予義看見來人,臉色沉了下去,他踢開身邊裝滿他工具和零件的深綠色尼龍大包。

“離她遠點,伏爾特。”

醉醺醺的地痞倚靠在門框,正無賴地笑著,他身後其他流氓們也不懷好意看向裡麵,而梁叔早已不知所蹤。

他妹的後領被伏爾特揪住,秦子鸚像小雞仔似的被提溜得雙腳離地。

秦予義骨節分明的右手,不易察覺地,放在了彆在後腰的扳手上。

可那些尋釁滋事像家常便飯的街頭混混們,各個身經百戰,看見秦予義的動作,伏爾特嘲諷一笑:“你想動手?哈,他一窮鬼想動手。”他跟後麵的跟班說。

伏爾特身後的混混們哄笑了起來。

“是你先招惹我們的,快把通知書還給我。”秦子鸚踢打著伏爾特。

伏爾特嘿嘿一笑:“機械警察可不管你占不占理,它們隻管收罰款,衝業績。我們倒無所謂,要打架隨時奉陪,就是你得問問你哥,他兩個比臉還乾淨的兜,到底能不能掏出來錢。”

沙啞難聽的嗓音在秦子鸚耳後響起,秦子鸚毛骨悚然地感覺到身後那混混好像在聞她的頭發。

“十歲了,快長大了吧,真可愛。”

秦子鸚一下子捂住自己耳朵,驚恐地看向秦予義。

然而她哥隻是收回藏在腰後的手,雙手垂在身側,邁步朝她走來。

“伏爾特……”秦予義垂下眼,盯著伏爾特腳上漆皮鞋麵,用收斂了鋒芒的語氣說,“請你,放開我妹妹。”

伏爾特見他這副模樣,像是得了什麼更有意思的玩具,鬆開秦子鸚,雙手抄兜,向前傾斜,仰著頭去看秦予義臉上表情。

難聞的煙酒味湧了過來。秦予義沒有避開,他隻是悄悄勾了勾手指,把他小蘿卜丁似的妹妹往身後拽。

“難得一見啊,狗崽子護食了。”伏爾特從口袋裡抓出一把東西,提到秦予義眼睛平視的位置,指頭一鬆,那些輕飄飄的綠色紙片像一張張蝴蝶翅膀,落在地上。

“都是街坊鄰居的,咱們年紀差不多,我比你大兩歲,也算一塊長大的,這麼鬨也確實不好看,哥哥給你點補償怎麼樣?”伏爾特不懷好意踢了踢地上的錢。“拿了,你今晚惹我,還有我後麵這些弟兄不開心的事,就過去了。”

秦予義頓了一下,肩膀下沉,做了彎腰的動作。

“不要……”秦子鸚拽住他的衣角,不讓他把腰彎下去,她聲音有些哽咽,“我們不要……行不行……”

“等等,彆心急。”伏爾特一腳踩在那些錢上,他手往腰前移,解開皮帶,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聲音響起,“地上多涼啊,我給你泡泡熱水,你拿著這錢也能暖暖手。”

話音剛落,流水灑在地上的聲音嘩嘩響。

有幾滴溫熱的水珠,甚至從地上彈起,飛濺到了秦予義的褲腿,在黑色的布料上洇出更深的痕跡。

那疊在一起,如同散在地上落葉一般的鈔票,被伏爾特澆透了。

一股濕乎乎的騷臭味從地麵蒸發向上。

伏爾特抓著腰帶抖了抖,眼中絲毫不掩飾他的惡意。

“撿吧。”他施恩一樣,對秦予義吩咐。

地上的錢,秦予義一打眼看過去,就數清了。

不多不少,正好六百。

他知道伏爾特在羞辱他,可是他體會不到那種伏爾特想要的情緒。

錢是羞辱嗎?

拿了對方的錢會感到恥辱嗎?

這樣想著,秦予義曲起了膝蓋,蹲了下去,他伸直胳膊,修長的手指將要碰到那灘泡在汙穢裡的錢。

“去你大爺的,我哥才不要你那狗尿錢!”

嘩——

隻見秦子鸚提著梁叔的搪瓷暖壺,壺口大開,對準伏爾特腳下就砸了過去,壺底砰一聲炸裂,水漿迸出,六張票子皺皺巴巴堆到門邊,冒著比之前更燙的熱氣。

伏爾特嚇得躥起,蹦出三米遠才發現,自己居然被個十歲小女孩給嚇退了,登時火氣上翻,擼著袖子就要來揍秦子鸚。

嗶嘟嗶嘟——

紅藍光疾馳趕來,瞬間照亮了整條街。

“已接到報警,檢定為打架鬥毆,檢定為打架鬥毆,雙方立即停手!”

機械警察腳踩滾輪,穩穩停在梁家炸串店門前,木偶似的臉,眼框裡裝了倆碩大燈泡,左邊紅,右邊藍,印堂冒紫。

“警告,警告,不準移動,立即分開。”機械警察抬起手臂,手掌中心露出來個圓黑圓黑的攝像頭,把這幫人都掃了一圈,很快找到了雙方的主要責任人。

“伏爾特,閒散人員,常住地動力街250號,犯罪記錄,尋釁滋事3起,入室偷盜5起,街頭鬥毆12起,過往情節嚴重,判處繳納罰金1200通用幣。”

機械警察沒有張口,聲音是從他肚臍眼喇叭傳出來的。

“秦予義,注冊臨時工,常住地紀念街951號,犯罪記錄無,違規記錄271條,其中包括逾期繳納租金79次、拖欠貨款21次、擾亂市場價格56次、溢價收費……”

機械警察終於照本宣科把秦予義的信息念完,提出處罰金額:“……應繳罰金,600通用幣整。”

秦予義默了默,抬起手,指著門框邊那六張濕漉漉,皺巴巴的鈔票。

一臉惋惜地說道:

“拿走吧。”

撿了錢的機械警察將混混們驅逐散開,炸串店頓時空了下來,梁叔不知躲到哪裡去了,現在都還不敢回店。

秦予義轉過身,彎腰撿起他隨身提包。

秦子鸚站在門口,還在鬨彆扭,她對她哥剛才受人羞辱的事耿耿於懷。

她哥怎麼能這樣做?怎麼能去撿那麼臟的錢?

秦予義將包斜跨在身上,拉開前麵的小袋,取出一遝折疊的信箋紙,撕下一張,想了想,又將那一張對半,再撕開,將半張信箋紙放在梁叔電視機櫃。

剩餘的半張又和一整遝信箋紙裝回包中,秦予義拿著筆,蹲在電視櫃旁邊,提筆刷刷,一字一字認真寫下欠條。

“今日梁叔欠秦予義一千二百六十通用幣,盼擇日繳清,務必轉入秦予義私人ID賬戶:951A4728XW。”

寫到這,秦予義抬起通訊手環看了眼上麵的時間。

“秦予義,10月25日留。”

鄭重地將那張欠條放在最顯眼的位置,秦予義轉身,正對上門口沉默不語的秦子鸚,他朝他妹抬了下巴,示意她出門,準備回家。

秦子鸚抓著皺皺巴巴的信封,那裡麵裝著秦予義的入學通知書,可卻被外麵那夥人踩了好幾個腳印。

她垂著頭,滿眼不甘,咬著牙,冷不丁狠狠丟出一句話:

“哥,你真的好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