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話還沒說完,秦子鸚腳下一絆,嚇得她猛然低頭去看。
隻見灌木叢裡露出來一截小腿,褲腿上還洇濕了大片血跡。
“哥……”她牙關發抖,“屍體……”
秦予義垂下眼睛瞥了一眼,伸出長指,探進灌木叢,摸過去,直接提起了對方的領子。
被揪出來的是個平頭,活著。
秦子鸚定了定,覺得這人眼熟:“哎,你不是伏爾特的小弟嗎?就是天天跟他屁股後麵跑,腦袋扁得像像烤栗子的那個。”
小弟正麵如金紙,一把鼻涕一把淚,抖得說不出話。
炮火連天中,秦予義蹲下來,那對沒什麼感情起伏的眼珠盯著小弟,問他:
“怎麼回事。”
栗子頭小弟沒骨氣,抖著雙腿,一張口,什麼都交代乾淨了。
“大哥……從老梁那出來後,大哥不服氣,知道你們家住這條街,說你們肯定經過這兒,打算埋伏你們一波。”
小弟視線越過秦予義肩頭,看見魁偶指縫裡四肢軟得像麵條的伏爾特,聲音一抖,變了音調,冒了個鼻涕泡。
“鬼知道這大塊頭會動啊!大哥一下就被這個怪物抓上去了……”
“大哥不會要被這鐵疙瘩吃了吧……嗚嗚……”
嗡嗡——
魁偶的右臂緩緩抬起,它伸長胳膊,揪著伏爾特。
伏爾特似乎還活著,這麼一晃動,清醒了過來,在魁偶的手中不住地掙紮。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魁偶居然真的張開了“嘴”,打算把伏爾特丟進去。
秦予義瞬間站起來,神情嚴肅地盯著魁偶打開的部位。
機甲基本都是模擬人體的構造設計而來的,機甲的駕駛艙設置在機甲的頭顱,充當指揮中心的 “大腦”,而駕駛艙之下,也就是下頜的位置,是反應熔爐的入口,直通向機甲的胸腹區。
那裡麵是魁偶的能源中心。
如果伏爾特被丟進去,會直接在熔爐裡麵融化,屍骨無存。
秦予義見狀,鬆開了小弟,像一陣風似的消失在原地。
秦子鸚看向她哥的背影,隻來得及聽見秦予義模模糊糊的一句話。
“魁偶……不要,亂撿垃圾吃啊……”
-
通過狹窄的領航巷,就正式進入紀念街的範圍。
秦予義的家在951號,中央庭院是必經之地。
每次秦予義騎著他喘如老狗的破摩托路過這裡時,都會不由自主地多看幾眼魁偶。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似乎對這大家夥有著天生的好感。
看得多了,魁偶的每一處細節,也就徹底印在了他的腦子裡。
此時,魁偶失控,身上的武器裝置悉數打開,向空中胡亂發射。
秦予義躲著槍林彈雨,心中迅速規劃出一條最快接近機甲的路線。
這種中大型機甲,背板上一般都留有維修梯,沿著維修梯攀上脊椎,這是通往駕駛艙的唯一路徑。
隻要能進駕駛艙,再將機甲切換成手動模式,應該就能控製住它。
眨眼間,秦予義已經跑到了魁偶身前,成功靠近了魁偶,可也出現在了射程之中。
魁偶也發現了他,金屬頸椎僵硬地彎了彎,眼睛位置的指示燈照在秦予義身上,像探照燈一樣。
夜晚的寒風中,秦予義的身形蕭瑟且單薄,站在巨大的魁偶麵前,像個渺小淡漠的黑影。
加特林槍管口調整位置,向下,對著秦予義。
秦予義心中計算著魁偶的彈藥儲備,沒有閃躲。
他隻是抬頭,靜靜地看著魁偶,心中倒數著:
三……二……
咚!
魁偶雙肩上的的發射口冒出一陣黑煙,徹底沒了動靜。
果然。
秦予義的眼睛在夜晚顯得格外亮。
魁偶放在這裡展覽了十年,平日裡的維修也隻是修複一些表麵的塗裝,僅做觀賞,根本不會在乎它是否能正常運行。
而機甲由於太長時間沒有啟動過,連續射擊後武器過熱,十年間冷卻液乾涸,發生啞火是必然的。
最後一個炮|彈打不出來,這鋼筋鐵骨的大塊頭僵在原地,似乎在思考該拿秦予義怎麼辦。
看似魁偶停了下來,可秦予義並沒有放鬆警惕。
他知道,這種機甲,往往都搭載著高度智能控製係統。
果不其然,就在他冒出這個想法的下一秒,魁偶放在地麵上的另一隻手,加速向他掃來,五指大張,打算將他抓進手心!
可秦予義怎會讓它得逞。
霎時間,他靈活地向那隻手的死角衝去,繞到魁偶背後,攀著背板焊接的縫隙,一腳蹬了上去,順利爬上梯子。
魁偶撲了個空,猛烈掙紮起來,試圖將它背上的小人類給甩下去。
秦予義死死抓住扶梯兩側,手臂的肌肉青筋暴起,扛了十多秒,才逮到了魁偶停下的間隙。
他三步並兩步,很快登上平台,想打開控製艙,結果艙門旁邊紅色的應急開關按鈕裡麵已經生鏽,根本無法開啟艙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