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憶反應迅速,從背後捉住感染者雙手,同時準確無誤地擒住對方後頸,將其定在原地。
感染者動彈不得,張著口,流著混合血液的涎水,意義不明地叫了起來。
他們麵前那扇門緊閉著,門漆得很白,襯托之下,令黏在上麵的大片血跡更加觸目驚醒。
感染者徹底被製服,周圍靜了下來,隻有感染者粗重低沉的呼吸。
確認安全之後,那道門才幽幽打開。
之前還在哭泣求饒的女孩,此刻握著門把手,背對著自習室裡頂燈的光,大半張臉都埋在陰影中。
她驚魂未定地喘息著,滿頭冷汗,身體抖個不停。
對上她麵目全非的同伴,嘴唇不住地哆嗦。
她緩緩地捂住了臉,身體脫了力一樣蹲了下去。
察覺到目標就在眼前,感染者伸長脖子,大張著口,掙紮著上前,想要咬住門內女孩的脖頸。
顏憶皺眉,攥著感染者的脖子猛然往下一按。
“老實點!”
“這個感染者不一樣,她能分辨人臉,是第一例。”秦予義目光在女生和感染者之間掃動,“你們認識?”
“我們……”蹲在地上的女生抱住自己的雙腿,她歎了長長的一口氣。
可就在她剛開口準備回答之際,圖書館內的公共廣播突然響了起來。
“目前,大部分自習區域都已出現了感染者,請剩餘未感染人員做好防禦措施。”
“此外,由於感染人數居多,已經影響到了正常自習秩序。”
“為確保自習質量,維護學習區的乾淨整潔。現將公布各組的幸存人數,並提供‘審訊室’。”
“請各位準確識彆身邊‘已受傷未發病’人員,並將其徹底驅逐出學習區。”
“否則自習室將不會為你們提供新一輪的學習資料。”
“在準確找出‘已受傷未發病’人員之前,他們將一直潛伏下去,因此請各位儘快識彆,不要放過任何漏網之魚。”
“現各組幸存人數公布如下,林學一人,經濟學已全軍覆沒。工業兩人,天文五人,哲學三人,曆史三人,語言四人,藥學四人……”
“文學,尚存兩人。”
“兩個?”顏憶不可置信回頭看秦予義。
“我們三人中,誰受傷了?”
此時,走廊儘頭有一道電動推拉門緩緩拉開。
隻見裡麵是小型宴客廳的布置,鋪設了溫馨的暖黃色燈光,地毯是低飽和度的深棕色,裡麵三張顏色不同的絨麵沙發,墨綠色的居於中間,棗紅色的和寶藍色的沙發一左一右相對著。
在中間墨綠色沙發的背後,則有一隻懸吊在半空中的老鷹雕像,鷹眼犀利地統領這片區域,任何一處角落在它死氣沉沉的眼珠裡都無所遁形。
冥冥之中,秦予義對上那隻鷹的眼睛,有種自己正在被注視的感覺。
顏憶將感染者關進衛生間隔間回來後,盯著那間溫馨到離奇的審訊室,緩緩蹙眉:
“那就是審訊室?怎麼跟我想得不一樣?”
“不要進去了。”蹲在地上的女孩忽然抬頭,“我們就三個人,你們誰受傷了自己主動坦白不好嗎?”
“我們?”顏憶不可置信地挑眉,戳穿女孩的話術,“你怎麼把自己摘出去了?”
女孩反應很快,立刻反擊,指著秦予義說:“他呢?他一直沒說話,你怎麼不懷疑他?”
秦予義總是一副眼皮半耷樣子,話不多,顯得像一個旁觀者,一直遊離在事件之外。
畢竟在進入夢閾之前,他隻需要打工、照顧秦子鸚,與生活斡旋。
他曾經以為,人就是這樣,連續的日常經曆碎片構成了人。
所以他可以模仿得很好,隻需要按規律行事,為了滿足最基本的生存需要即可。
畢竟現實生活中大部分人活得和獸物沒有區彆,隻是披上了一件文明的外套。
可是夢閾卻打破了他的認知。
他發現,人是一種非常複雜的生物。
非常非常複雜。
他需要更多的學習。
秦予義看著顏憶和那名叫孟林的女生的眼睛,加深了這種念頭。
“我們還是進去吧。”
“去審訊室,整理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