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岡義勇的眼睛瞬間濕了。
當他趕到的時候,他看到灶門禰豆子把灶門炭治郎的頭枕在自己的膝蓋上,炭治郎臉頰發紅,雙目緊閉,嘴唇蒼白。她依然在嘗試著把哥哥的身體扶起來,但是抬起昏迷的灶門炭治郎對於一個初中的女孩子來說實在是太吃力了。
富岡義勇蹲下身,一手托起他的後背,另一隻手勾著他的雙腿,把灶門炭治郎抱了起來,失去意識的人在他的懷裡格外的沉重。
他把人小心地放在後座,用手背去觸摸炭治郎的額頭。
好燙。
富岡義勇一路疾行,開車去了離灶門家最近的一家醫院。
到了醫院之後,富岡義勇直接去了急診的窗口掛號,護士們則把炭治郎抬上病床,送到急診室。
富岡義勇付了掛號費,急匆匆地跑到急診室。醫生給他抽了一小管血用於化驗,又給他做了皮試。
炭治郎似乎被尖銳的刺痛弄醒了,緩緩的睜開了雙眼,看到了白花花的大褂和大褂身邊的富岡義勇和禰豆子。
“……老師?這是……今天應該去考試的……”
炭治郎喃喃地說著,就要從病床上坐起來。
富岡義勇壓著他的肩膀,把人按了回去,把被角疊好。
“考試已經結束了。”
“這樣啊……”灶門炭治郎有些失落,這場考試他準備了很久,從秋遊回來之後他就全身心的投入到學習中去。前幾天兼職結束回家的時候不小心著了涼,自己沒怎麼在意,沒想到今天早上起來就覺得頭昏腦漲。
自己好像是打算騎自行車去學校,再然後就沒有記憶了。
炭治郎根據眼前的情形做出了判斷,自己約莫是在上學的途中昏過去了,然後被妹妹和老師送到了醫院。
“我答應過老師的……”要在考試中取得成績給他看。
“你努力過頭了。”富岡義勇安撫性的說,“以後還有彆的機會,但是你的健康隻有一次。”
“誰是灶門炭治郎的家屬?”做好化驗的護士在病房門口問道。
“我是。”富岡義勇起身說。
灶門炭治郎心中一動,“家屬”……
不過,在這種情況下,也隻有作為成年人的老師去最為合適吧。
“來拿一下化驗單吧。”
“好。”
富岡義勇被護士領著去了就診室,醫生拿著化驗單說:
“雖然病人起色看起來很差,血常規沒什麼大的問題,雖然有些炎症,輸完液之後好好休息幾天應該就沒事了。”
富岡義勇鬆了一口氣。
“這麼年輕的孩子,因為普通感冒就變成這個狀態,你們做家長的要好好注意一下了,平時不要讓孩子的壓力太大了。”
“……好的。”富岡義勇知道炭治郎一定又在勉強自己,即使辭去了一份工作,在工作日既要打工又要兼顧學習對於高中生來說壓力實在太大。
是自己無形中把對他的期待變成了他的壓力。
“我開幾個藥,你一會兒去藥房拿著單子取一下。”
富岡義勇拿著藥回來的時候,禰豆子正坐在床邊,而炭治郎的眼睛紅了。
“老師……”灶門炭治郎的聲音有些哽咽,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富岡義勇把藥放在床頭,找了個凳子在禰豆子身邊坐下。
“早上你沒來學校,我很擔心。”
“當我打算去你家的時候,禰豆子給我打了電話。”
“哥哥的……通訊錄裡,有老師的電話。因為情況……緊急,禰豆子……相信富岡老師……沒有彆的辦法,給老師添麻煩了,對不起……”
灶門禰豆子的語調仍然非常生疏,但是在說這長長的一句話的時候卻沒有遇到什麼阻礙。
灶門炭治郎再也止不住淚水,這是那是自從那次事故之後,自己許久沒有聽到的,多麼令人懷念的聲音啊。
“還記得上次我的問題嗎,炭治郎。”
灶門炭治郎現在的情緒有點亂,被富岡義勇這麼一問就更蒙了。
“如果有人願意收養你和禰豆子,你們願意嗎。”
兄妹倆相互看了一眼,有幾分驚訝,幾分茫然。
富岡義勇也有些忐忑,他不知道現在是不是提出這件事的一個好的時機,但是在這件事之後,他不能再繼續等下去了。他不能讓灶門兄妹繼續這樣的生活,他不願意讓炭治郎再多承受這樣的壓力哪怕一天。
“更直接的說,”富岡義勇頓了頓,“你們願意和我一起生活嗎?”
炭治郎剛被妹妹找回言語的喜悅填滿了大腦,再被富岡義勇這麼一問,剛降下來的體溫似乎又有了回升的跡象。
在那時候老師就有這個想法了嗎?
不行,就算……也一定要拒絕才行。老師還這麼年輕,這麼做會影響到老師找戀人的吧。而且老師的收入應該也沒有富裕到,可以輕易的負擔起多出的兩人的吃穿用度。
灶門炭治郎把心裡升騰起的那一絲期待一點一點的掐滅。
但是。
他又想到了禰豆子。
禰豆子從小就是一個溫柔的孩子,對人親切,予人以善。但是在那之後禰豆子就封閉了自己的內心,除了自己,炭治郎很少看到她對誰這麼信任。
自從那個人成為了自己的老師,禰豆子的狀態在一天天的變好,從主動給人送行,再到重新交上了朋友,甚至……自己重新聽見了她的聲音。此前炭治郎帶著禰豆子走訪了眾多知名的心理醫生,也支付了巨額的谘詢費,但是不論在麵對多麼富有經驗的醫生,她也總是緘默不語。
禰豆子克服心理的陰霾而向老師求助,是為了自己,但如果不是老師的話,禰豆子真的能再遇到克服自己的機會嗎?
該怎麼辦……
“不用馬上回答,炭治郎。還有禰豆子也是。”富岡義勇沒有著急催促,他當然知道,這對兩個孩子來說是無比慎重的決定。
“等你們想好了,再給我回應吧。”
打完兩瓶點滴之後,炭治郎的燒退了,富岡義勇又把兄妹兩人送回了家。一路上三個人都沒有說話,仿佛各懷心事。
炭治郎回到家之後,才想起來連醫藥費也是富岡義勇墊付的。
而且還在沒有請假的情況下無緣無故的曠了一天的課。
但是最讓他心亂如麻的還是富岡義勇的邀請。
“禰豆子……我們該怎麼做呢?”炭治郎覺得他已經沒有思考的餘裕了。
“我……聽哥哥的。”
禰豆子的眼神裡寫滿了信任,儼然把選擇權完全交給了自家哥哥。
“但是,哥哥很喜歡富岡老師呢。”禰豆子說。
“誒?!”
炭治郎被妹妹唐突的一句話驚得站了起來。
“隻要有哥哥在,哪裡都可以是家。”禰豆子說,“但是和老師一起生活,哥哥會比現在更開心。”
“因為,哥哥很久沒有像這樣放鬆了。”從那次事故之後,禰豆子看著炭治郎一天一天,把無儘的壓力加在自己的身上,像一隻結繭的蠶,逐漸把自己包裹的密不透風。但是自己卻什麼也做不了,直到哥哥上了高中。
禰豆子替哥哥感到開心,新的學校裡一定有很多非常好的人,雖然哥哥還是和以往一樣忙碌,但是漸漸地,哥哥笑出來的次數增加了。
而在那個雨天之後,禰豆子察覺到,哥哥的變化一定和那個人有關係。
“晚安,哥哥。”
禰豆子相信,哥哥會做出最好的選擇。
看著妹妹消失在臥室的背影,炭治郎做出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