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一消失,蕭舒望就恢複了那種懶懶散散的沒骨頭樣兒,癱在椅背上給自己倒了杯熱茶。
蘇墨思心裡百轉千回,讓銀杏去看著煎藥,等到周圍徹底沒了其他人,才小心謹慎地覷了眼蕭舒望沒什麼變化的神色,試探性地開口道:“……師父?”
蕭舒望瞅了瞅手中杯子裡漂浮起來的茶梗,點點頭。
短暫的驚訝過後便是鋪天蓋地的喜悅,蘇墨思拍拍胸口,長舒了一口氣,眼帶笑意,“師父也是帶著記憶回到現在了嗎?”
蕭舒望一頓,“你是說……重生?”
“我應該不算是重生,”他摸摸下巴,食指和大拇指相對著比了個手勢,“我隻是,知道的東西稍微多了一點兒而已。”
蘇墨思一臉懵懵地望著他。
蕭舒望有被可愛到,笑了兩聲,感慨道:“重生好啊,天命難違,除掉狗皇帝和江遠皓的任務就交給你和你老公了。”
“噓!噓!”蘇墨思急忙豎起食指,“隔牆有耳,這種事情,雖然是真的,但是師父不要那麼大聲呀!”
嗯嗯嗯。
蕭舒望樂嗬嗬地點頭。
他說我跟狗皇帝他們有仇嘞,這事兒誰都不知道哈,隻是我,嗯,你懂的吧,就是那種——知天事而不能改天命,否則就會遭天譴,真的煩死了。
但是你就不一樣了,你是重生的誒,我幫你肯定沒問題,老天爺指定不會劈我,以後有什麼事兒,儘管來找我哈!
蘇墨思聽得似懂非懂,恍恍惚惚地道謝。
他其實很好奇,蕭舒望身為國師怎麼會和皇帝與江遠皓有仇,有什麼樣的仇,但是不太敢問。
蕭舒望又仔細摸了摸他的脈搏,“你這藥弄得挺不錯的,就是還有點兒小缺陷——最開始是不是吐得特彆厲害?”
自家師父的醫術那肯定不用說,蘇墨思趕緊把香囊裡藏的一顆藥丸子拿出來給他看。
擱那兒又搓又聞了一陣子,蕭舒望把丸子收進袖子裡,拍拍蘇墨思肩膀,“你這個吃多了對身體不太好,我給你配個新的,保準不傷身,還特彆真實。”
“謝謝師父……”蘇墨思不好意思地摸摸肚子,“起初我其實隻是想找個理由嫁給夫君,這‘孩子’早晚還是得流掉的……”
“哦哦,”蕭舒望並沒有多問,“那現在就要流產嗎?我可以幫你遮過去。”
蘇墨思搖搖頭。
“既然當今陛下喜歡這個皇孫……”眼前閃過江遠皓的臉,蘇墨思垂下眼瞼,“還是得找個合適的時機——若是能幫上夫君的話,那便再好不過了。”
就在這時,隻有兩個人的帳篷裡突然發出悉悉索索的響聲,蘇墨思一驚——還好,隻是小狐狸在扒拉籠子。
蕭舒望頗有興趣地起身把籠子提了過來,擼著它尾巴玩兒,“這麼小啊,是你養的寵物嗎?”
“是夫君送我的。”
蘇墨思耳尖微紅,抬手將碎發拂至耳後。
“得得得,又是戀愛的味道。”蕭舒望點點狐狸腦袋,“是個有靈性的小家夥,好好養著,說不定能起到什麼作用呢。”
小狐狸被兩個人一起順毛,乖巧得不行,也不啃籠子了,四周重新安靜下來。
剛剛真是嚇了一跳,就是說嘛,隻有自己和師父在這,夫君又不在,怎麼會有人來偷聽呢——
蘇墨思臉色唰的一下變得更白了。
“我真是摔糊塗了,”蘇墨思顫聲,“夫君派來保護我的暗衛,梅雨他……”
“沒事哦,”蕭舒望安慰道,“他什麼都沒聽見,早就走啦,因為江遠秋那邊出了點兒事,現在隻剩下你那個小廝在外麵守著了。”
“夫君出事了?!”
蘇墨思麵色更難看了,掀開被子就要搖搖晃晃地往外走。
“誒呀,你不要慌啊,人還活著呢啊,隻是身體可能出了一點點小毛病……”
蕭舒望追著出來,想扶他一把,然而轉念一想時代已經變了啊大人,男男也授受不親啊,四麵八方全是眼睛,他一個男國師也不好碰人家王妃,隻能收回手,尷尬地摸了摸鼻尖。
蘇墨思腿疼,歪歪扭扭地走了幾步,門外的銀杏呆了一瞬,立馬狂奔著把披風裹到他身上,各種念念叨叨,“我的公子誒,都是懷著孩子的人了怎麼還跟小時候一樣,出門不知道穿厚點……”
“我急著找夫君,一時忘記了,”蘇墨思拍拍他的手,轉頭看向蕭舒望,“請問國師大人,可知王爺如今在何處?”
蕭舒望揣著手,一臉高深莫測,“約莫是在太醫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