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遲對他的印象是,這人耐心真好。
接連好幾天吳雨竹都沒再來找她麻煩,正當孟遲以為自己苦儘甘來時,楊宵宵偷偷把她拉到一旁問她。
“你跟江熄很熟嗎?”
孟遲搖頭,兩人關係並不熟悉。
楊宵宵臉上瞬間布滿疑惑:“那怪了,我前幾天看到江熄把吳雨竹拉到樓後麵去了,我沒敢靠太近,就聽到江熄警告她,說她要再這麼欺負你,他就變本加厲欺負回去。”
她的話讓孟遲感到震驚:“江熄嗎?”
他為什麼要幫自己?是因為自帶的正義感看不下去吳雨竹的行為?
楊宵宵搖頭,隨後輕嘲一聲:“平時看著吳雨竹多拽的,結果一旦遇到比她厲害的,還不是嚇得發抖。”
孟遲還在疑惑中無法回神,耳邊突然響起楊宵宵的道歉聲。
“孟遲,對不起啊。”
孟遲抬起頭就看到她眼眶紅紅的。
“你道歉乾什麼?”
“你前段時間被欺負的那麼慘,我都不敢幫忙,我害怕,吳雨竹她們來威脅過我,吳雨竹我是不怕,但她旁邊跟著葉清淋。”
孟遲能從她的聲音中聽出她對葉清淋的恐懼:“葉清淋比吳雨竹嚇人多了,她們家有勢力,上學期她把她們班一個女生的手都打斷了,第二天還能若無其事地來上課。”
葉清淋帶人來堵她,警告她要再幫孟遲連她一塊收拾了,楊宵宵被嚇著了,但看著孟遲孤立無援的模樣她又無比愧疚。
“你沒做錯什麼。”孟遲說:“不能因為幫我把你連累了。”
“你幫我很多了。”孟遲衝她笑了笑:“就你幫我了,謝謝。”
這聲感激她發自肺腑,在那群冷眼看戲的旁觀者中,她確實是少有的一份善意。
“我才沒幫什麼忙。”楊宵宵眼眶一熱:“不過我是真沒想到吳雨竹會真的怕江熄的威脅。”
確實有些讓人意想不到。
但這份威脅並沒有讓吳雨竹安靜多久。
可能是受到江熄的威脅她心存怨恨,又或許她早就不甘止步於隻將氣撒在書桌課本上。
她逮著放學的機會,聯合幾個人把孟遲拖進了廁所。
江熄站在校門口,看著擁擠的人群逐漸消散,他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
覺得奇怪,怎麼還不出來?已經走了?
他帶著疑惑走回學校,在辦公室門口看到了來回踱步的楊宵宵。
見她神色有些著急,江熄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他抬手扶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鏡框:“楊宵宵,你在這乾什麼?”
楊宵宵回頭,說話帶著哭腔:“我找寧老師,但辦公室裡沒人。”
一個老師都沒有。
“寧老師她們今天去一中開會,放學就走了。”江熄說。
楊宵宵徹底憋不住了,嗓子裡發出一絲嗚咽:“那完了,吳雨竹她們就是計劃好的。”
江熄麵色一沉:“計劃好的?什麼計劃?”
孟遲被一道蠻力拖到水池,在她還沒來得及反應的情況下頭就被按進裝滿水的池中。
冰冷的觸感撲在臉上,水從鼻腔喉嚨裡鑽進,把人嗆得窒息,求生的本能讓她拚儘全力地掙紮,她瘋狂擺動雙手,手拍在堅硬的牆上,疼得人失去知覺。
察覺她人快不行了,按住她胳膊的手又把她拉了起來。
體驗過窒息感的孟遲一接觸到空氣就貪婪地大口呼吸著,打濕的頭發胡亂拍在臉上,喉嚨被水嗆得生疼。
手背感到一陣濕潤,孟遲以為是水,可突如其來的疼痛感讓她意識到,那是血。
吳雨竹甩了她一巴掌 ,趾高氣昂地看著她:“小賤人,挺會勾引男人啊,才多久就有人護著了?怎麼做到的?教教我唄。”
孟遲隻覺得自己臉上火辣辣地疼,眼睛因為冰水的湧入而刺痛無比,睜開眼睛也隻能看到一抹迷糊的輪廓。
“就是長了一張好臉嘛。”
巴掌一下接著一下地落在孟遲臉上,她已經感覺不到自己臉的存在了,冰水順著衣領流進身體,她發著抖,感覺自己快死了,腦中那根緊繃的弦在一瞬間斷裂。
她不知道哪來的力氣,奮力掙脫開了禁錮著自己的手,揮起還在淌血的手臂用儘全身力氣,給了站在麵前的吳雨竹一巴掌。
這一巴掌精準地落在她臉上。
清脆的聲音在空蕩的廁所回蕩。
吳雨竹塊頭比她大,力氣比她大,即使真的打不過,還手可能還會遭到更加猛烈的一擊,但是在還手那一刻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痛快。
她渾身寒冷如冰,全身的血液卻在沸騰尖叫,那股灼熱直衝腦門讓她忘了思考。
吳雨竹難以置信地摸了摸被打腫的臉:“你想死嗎!”
旁邊按著她的幾人完全想不到她會有此舉動,紛紛驚訝得愣在了原地。
“在死之前也不會讓你好過!”孟遲長時間以來擠壓在心頭的怒火在此刻徹底爆發。
下一秒她的肚子就被人猛踢一腳,她沒猶豫,衝向前撞向她。
身邊的人見她反抗,立馬出手按住她。
孟遲感覺胳膊一緊,幾道重力將她的身體往地上按,就在她快要承受不住趴倒在地時,背上的重力消失了。
耳邊傳來一道驚呼聲:“你他媽的變態啊!這是女廁所!”
孟遲眼前發黑,腦中一片空白,腳徹底站不住了,她身子慢慢朝地上傾斜,就在她以為臉就要與大地親密接觸時,她的胳膊被人握住,借著這一道力,孟遲站了起來。
“打架可不太好啊。”
孟遲耳邊嗡嗡直響,低著的頭讓她看到了抓住自己胳膊那修長有力的手。
又是這隻手。
她慢慢抬了點頭,還是江熄。
這次即使有鏡片的遮擋,孟遲也看到他隱藏的情緒,他嘴角沒了笑容,目光冷冽,直視前方。
“沒事吧?”對她說話時他語氣緩和了些。
孟遲搖頭,慢慢站直身子,定了幾秒,發花的眼睛逐漸變得清明,就在這空閒的功夫她才發現自己的手背已經被血染紅。
沒看到這場景的時候還沒感覺,可這紅色鑽入眼中的那一刻,孟遲隻覺得自己整雙手都鑽心地疼。
吳雨竹看到他,先是一驚,隨後調整好呼吸:“你怎麼這麼愛多管閒事?跟你有關係嗎?”
“吳雨竹。”
江熄一字一句地喊著她的名字,聲音冰冷,眼色犀利,吳雨竹能感受到迎麵襲來的壓迫感,她下意識往後退了兩步。
他周身散發的狠戾混在聲音中,冰冷刺骨,令人汗毛直立。
“你再敢動她一下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