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的貼身侍女蘭風對她的意向心知肚明,當即轉身去一旁取了把戒尺來,攜了破碎的風聲,就落在了邵懷熾的後肩上。
見邵懷熾瑟縮了一下,邵誦言的麵上顯出一絲不舍,卻很快又被憤怒覆蓋,她叱問道:“你說,出征這一趟,你們之間是不是又有了什麼苟且之事?”
“真的沒有,母親!”邵懷熾的眼淚已經蓄在了眼眶,“孩兒牢記您的叮囑,絕對不會再和他越雷池半步!”
“你還不承認!蘭風,給我打!”
“母親,您信我,我們現在隻是在人前……”
“打!我要聽實話!”
淚水撲簌落地,邵懷熾縮緊了身子,聲音也含了哭腔,“母親,您要怎麼才肯信我呢?”
這一次邵誦言沒有再開口。她的手攥緊了身邊的錦被,看了邵懷熾半晌,長歎一聲,淚水忽然就流了滿臉。
“熾兒,你過來。”她道。
邵懷熾在蘭風的攙扶下慢慢站起,來到母親的床邊,跪坐在腳踏上。
“熾兒,對不起。”邵誦言抓了她的手,目光疼惜而又尖利,“但是你必須記住,以當下的形勢,隻有你爬上頂峰,咱們母女才能平平安安地活下去。任何人都不可信……尤其是邵亭濯。”
說完,她攥著邵懷熾的手腕,就著那顫抖的手,取下了眉梢額角的薔薇花鈿。
失去了花鈿的完美覆蓋,一道極長的傷疤,穿過眉梢直達眼角,暴露在了邵懷熾的眼前。
“我的仇,你的命,你弟弟的前途,還有你妹妹的怨氣,都可能會決定於你的一念之差。”
邵懷熾抹去眼淚,沉沉點頭,“孩兒明白。”
服侍母親睡下後,邵懷熾走出房門,正看到她那親弟弟陳悠遊迎麵走來,望著她的眼神頗有些陰鬱。
但凡看到他那樣盯著她,邵懷熾就知道他想要說什麼,立刻煩躁不已,剛受的傷又火辣辣地疼起來,她便順手揉了揉肩膀。
陳悠遊見她揉肩,眼眶微微放大,“母親又打你了?”
邵懷熾下意識地躲開他赤裸裸的目光,下一刻卻又覺得自己沒必要這樣,便又盯著他道:“跟你沒關係,少管我。”
陳悠遊見她沒否認,竟然笑了起來,一邊嘴角大幅度地勾起,再配上黑沉沉的眼睛,使得那笑顯得頗為詭異,“打得真好,倒省得我多說了。我就再警告你一句,你和邵亭濯,隻能是互相利用的關係,你少把他當親哥似的黏著。”
他這一番話說得邵懷熾竟一時沒能答話,直到此時此刻,再回想起他當時怨毒的語氣和表情,她都會懷疑,自己這弟弟,是不是也像恨邵亭濯一樣恨著自己。
不過,這段回憶很快被她從腦海中揮去,她滿不在乎地笑道:“嗐,挨打有利於身體健康。”
“胡說八道。”邵亭濯卻並不跟著她開玩笑,“倒不如我……”
話沒說完,邵懷熾眼睛一抬,他就猛地咽回了後半句,隻憤憤地哼了一聲。
邵懷熾便也當做沒猜到他後半句想說什麼,將茶杯向他一舉,笑道:“今天真是多謝三哥了,以茶代酒,借花獻佛,不成敬意!”
邵亭濯冷哼一聲,“借花獻佛倒不必,我本來就讓人泡的你的茶。”
“你倒不見外得很。”邵懷熾撇嘴,灌了一大口茶解渴,“夜深了,三哥不回去休息嗎?”
邵亭濯慢悠悠刮著茶沫,道:“我特意等你,是想告訴你,我對皇後娘娘說的解釋,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