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殿下的意思,很可能是您的某位表兄,在還沒有和鳳帝結盟的情況下,特意跑到離春沙漠,主動幫助鳳帝。”春郎摩挲著指上鮮紅的蔻丹,沉吟時眼眶中依稀透出鋒利的光,然後他莞爾一笑,笑時媚態橫生,配上眼中那一點尚未消散的寒芒,美得妖異而迫人,“不過,據春郎對鳳帝的了解,您那位兄長,如此巴巴地貼過去,可真不一定討得到什麼好處。”
“無論如何,這個人必須揪出來,這次攀不上鳳帝,下次他還會有彆的路子叛國。”邵懷熾道。
“殿下需要我們做什麼?”
“兩件事。第一,查一下葉明尋和皇室有無關聯,重點查我二哥,滕師傅說他嫌疑比較大。第二,皇祖母的生日快到了,她喜歡琴,我聽聞近來風岩城有一位聲名大噪的斫琴師叫洛孺,被他認為是懂琴之人才能買到他的頂尖好琴,我想請春郎和秋姐幫我去試試。”
春郎點頭道:“是,殿下。夜深了,春郎……”
從二人談正事起就被邵懷熾轟了出去的邵錦華突然推開門,冒頭,“就留下睡覺吧!”
邵懷熾離門近,一把將兒子拎了進來,還把門關上,以免宮人發現春郎,然後對春郎道:“你快回去休息吧,替我謝謝劉媽媽。”
“好,殿下和華兒也要早些休息哦。”
春郎輕輕揮手,向邵錦華告彆,轉瞬便悄無聲息地消失在了窗邊;而邵錦華伸著手,像是想要抓住他的衣角,嘴裡還不停地喊著“娘親”。
“不許叫了!”邵懷熾在他的屁股上輕輕一拍,強行扳正他的身子,“我說過多少遍了,春郎是男人,不是女人,更不是你的娘親。”
“那我的娘親呢?!”邵錦華憤怒地拍開她的手,向後退了半步。
和以前的每次都一樣,華兒和春郎分開時一定要掉眼淚,邵懷熾的心一下就軟成了一團棉花,她本來也隻是佯裝生氣,想讓兒子長記性,此刻看到他這樣子,她真是一句狠話也說不出來了。
“華兒啊。”她探身摟過兒子來,“你乖乖長大,我向你保證,等你長到十五歲,娘親就會回來,並且再也不會離開你了。”
邵錦華是第一次聽到她這樣的回答,頓時睜大了眼睛,“真的?”
“騙你是小狗。”
“那怎麼才能快點長到十五歲?”
“多睡覺。”
“好!”
平蕪花榭的最後一盞燈熄滅時,程暄的有竹居裡還燈火通明。
程暄興致勃勃地跟邵亭濯談了半天自己新讀的兵法,然後又把自己近來寫得最滿意的字拿給他看。
方正的小楷,一筆一劃都已經頗具神韻,渾不似出自十歲孩子之手。
邵亭濯誇讚了兩句,問道:“小暄長大後想成為什麼樣的人?”
被問到這個問題,程暄的眼睛裡突然放出了光來,“想成為父親那樣的人!”
邵亭濯怔了怔,含笑摸了摸他的頭,問道:“在小暄眼中,父親是什麼樣子的人?”
“父親是學者的巔峰!”
程暄的父親名喚程雲閒,不及弱冠便擔任了弘文館學士之職。二十三歲被謹帝賜婚,娶了年方十六的孫氏。二人婚後十多年,方生下了程暄,然而不過五年,夫妻二人便相繼去世。
孫氏的母親和柳大力的亡妻是親姐妹,所以孫氏是柳貴人名義上的表妹,程暄自然就算作了邵亭濯的表弟。
孫家、程家和柳家俱是人丁單薄,邵亭濯便將程暄接進了宮,以伴讀的名義親自教養。
程暄神采奕奕地握拳道:“父親是十八歲成為弘文館學士的,我今年十歲,八年之內,我要在學問上趕超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