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方冷瑜和山海自衛國歸來,程暄帶著邵錦華興致勃勃地在興宜宮門口等,等回來的兩人彼此間的氣氛卻似乎不太對勁。
彼時邵懷熾和邵亭濯都不在宮中,方冷瑜問清了主子的下落後,便徑自出宮去了,全程沒有給山海一個眼神。
程暄掛著滿臉窺探秘密的表情,湊到怏怏不樂的山海麵前,問道:“山海哥,這是怎麼了,你又怎麼惹到冷瑜姐了?”
山海委屈巴巴地道:“我哪敢惹她……”
程暄還沒答話,邵錦華拽了拽他的袖子,待他俯身,便在他耳邊道:“準是你表哥惹到我爹爹了。”
程暄樂了,揉了揉邵錦華臉上的嬰兒肥,“你這小孩還挺懂。”
山海撓了撓後腦勺,鬱悶地想,你們這些小孩還挺懂。
方冷瑜快馬來至采芳閣,被等在門口的鶯鶯燕燕徑直迎上了三樓的上房,那是鴇母劉媽媽的住處,此時邵懷熾正在這裡和劉媽媽攀談。
主仆二人見到彼此非常高興,邵懷熾看方冷瑜麵有倦色,正想關懷一下她此番行程順利與否,就被方冷瑜握著手臂先搶了話端。
“殿下,我今天一進宮,就聽說這次論功行賞,聖上本來想要破格封您一個親王,竟然讓齊王給攔下了!”方冷瑜火冒三丈,“真的假的?”
“真的啊。”
“真的‘啊’?”方冷瑜震驚地模仿著邵懷熾淡定的語氣,“您不生氣?莫非是您授意的?”
邵懷熾搖頭,含笑和劉媽媽碰了碰杯,才道:“你可知道昨夜出了什麼事?”
見方冷瑜瞪著迷茫的大眼睛,她繼續道:“校尉許開遠,昨晚遇刺了,萬幸留住了一條命。這位你也熟,三哥手下的得力將領,昨天剛晉升為飛霄衛副統領。”
邵懷熾喝了口酒,往嘴裡塞了一塊點心,道:“他武功可不弱,還能被傷成那樣,說明對方手下還是有能人的,甚至說不定就潛藏在咱們身邊。許開遠這個人性情溫良,不得罪人,事情又出在這個時候,對方必然是衝著邵亭濯來的。我跟他在彆人看來本就站在一條戰線上,我無功受賞,豈不是自己往人家刀口下鑽嗎?”
一番話說得方冷瑜眼中的怒火逐漸平息,她這才覺出累來,就在邵懷熾身邊坐下了,一邊倒水,仍舊一邊不甘心地嘟囔道:“就算這對您有好處,我也不信他的初衷是怕您被盯上。他那點齷齪心思,也就您不知道!”
邵懷熾聽笑了,伸手捏了捏方冷瑜撅起的嘴唇,慢慢又喝了口酒。
她怎會不知道呢?在邵亭濯的心中,阻礙他走上至尊之路的人有三個:一是五哥,一是二哥,還有一個,就是她。
他戰功赫赫,是人心所向;雖然表麵上不太參與政事,但暗中埋下的力量連她也說不清到底有多少;唯一的劣勢,就是不受謹帝的寵愛——而她,正好可以彌補他的不足。
他需要她,又防備她,因為她的最終目標與他相同,可那個位子,從來坐不下兩個人。
所以他隻能既護著她,又處處打壓她,希望她永遠是那個隻會在聖上麵前撒撒嬌給他掙點好處的廢物,而不是一個有實力和他並肩作戰的人。
但他也許永遠也不會知道的是,她最終的夢想,從來都與他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