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是許開遠家中的夥夫。昨夜許開遠蘇醒後,說吃完晚飯他就覺得頭腦昏沉,一躺下就睡了過去,所以半夜刺客到來時,他反應才慢了一步。不然以那刺客的身手,似乎還不足以重傷他。所以我就……”邵亭濯說到這裡,終於不耐地發了火,“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
邵懷熾連忙收回了四處逡巡的目光,道:“有有有,你繼續,繼續!”說完又迅速瞟了一眼過道邊的刑架。
這裡是邵亭濯在京郊私設的暗牢。
因為此事極有可能牽扯到某位皇子,而許開遠是邵亭濯的親信,邵亭濯擔心如果放手讓刑部去調查,到時能不能揪出真正的幕後主使不說,也許還會牽連到他這個不受寵愛還備受忌憚的皇子。所以他決定私下調查,把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裡。
眼看邵懷熾的眼珠仍舊不安分地轉來轉去,邵亭濯眉頭擰得更緊,“牢房有什麼可看的?你以前不是跟著刑部那幾個老頭見識過幾天嗎?”
“刑部的牢房哪兒比得上我三哥的?”邵懷熾抖了抖臂上的雞皮疙瘩,“我在看,要是哪天我也被你關在這兒,走哪條路方便逃命。”
“嗬嗬。”邵亭濯冷笑,突然一把攥了她的手腕,刻意壓低了聲音,“被我關在這兒的人,還沒哪個活著出去過。”
邵懷熾縮了縮脖子,膽怯地看著他,說出的話卻全不是那麼回事,“我有預感,我會成為第一個。”
這一回,邵亭濯的神情倒真的冷下來,揚手甩開她的手腕,“也不預感點好事。”
“無緣無故被你帶到這種地方來,我哪兒還預感得到好事?”
“怎麼就‘無緣無故’了?咱們不是來查案的?”
“三哥,其實我很相信你的,不然我回宮去恭候你查出結果吧?”
“不行。”邵亭濯唇角微勾,伸手揪住她的袖子,“此事事關重大,帶著你我放心。”
邵懷熾“嘖嘖”道:“三哥這是讓我必須時刻跟你拴在一條繩上啊……有好事的時候除外。”
邵亭濯一時沒答話,看起來也不太想答,正好有一名獄卒迎了過來,於是他抬了抬下巴,“把人帶過來。”
另有人給他和邵懷熾搬了椅子,他便坐下,繼續剛開始的話題講道:“我去廚房瞧了瞧,那夥夫也是有賊心沒賊膽,我還一句話沒說,他就已經自己縮在角落裡發抖了。”
邵懷熾道:“三哥,這真怪不得人家膽小。你那雙眼睛,就比一般人的刀子鋒利很多了。”
“哦?兔子的眼睛很鋒利嗎?”
“兔子?”
這時,獄卒押了個衣衫破爛的人過來,邵懷熾隻好暫時將莫名其妙冒出的什麼兔子拋到腦後。
剛綁上刑架,那人已鬼哭狼嚎起來,說自己是被脅迫的,乞求饒他一命。
邵亭濯頭也沒抬地把玩著腰間的玉佩,道:“饒命是不可能了,謀害朝廷命官,本就是殺頭之罪。但如果你痛快招供,我可以饒了你的老婆、兒子,和剛滿三歲的小孫女。”
邵懷熾一陣牙痛,沒想到這人連人家孫女幾歲都摸清楚了,好嚇人。
那人的臉上果然流露出更加驚恐的神色來,顫聲道:“大人開恩,小的真的不知道那人是誰!他說讓我給將軍下藥,事成之後會連夜帶我和我那一家子逃離京城,去過富貴日子……”
邵亭濯道:“相貌。”
“他來的時候是晚上,看得不很清楚。男的,二十多歲,比……比小的高一點點,眼睛挺大的,長得還挺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