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通報,通報了他未必讓進門呢。
邵懷熾走過去,輕輕地將門推開一條縫,往裡一望,熱血“噌”地就往腦袋上冒——
夕陽從門縫漏進去,恰巧映照在他後背上那道今年剛添的新疤上——邵亭濯正在換衣服,剛剛把上衣褪到腰間。
聽見響動,他倏地扭頭,殺氣一瞬間就飆到了頂峰。
邵懷熾反應很快,立刻便要後撤關門,可邵亭濯比她反應還快,當即兜起了衣服。
於是邵懷熾就不撤了,小步蹭進門,把盤子放在桌上,諂笑道:“三哥,真抱歉,我來得不巧了。你……”
話未出口,她瞳孔一縮,猛地側身一避。
“咣當”一聲,兩扇門應聲而關,屋內沒有點燈,霎時就暗了下來。
剛剛聲勢浩大地動用內力關了個門的邵亭濯神色陰沉地來到桌邊坐下,冷冰冰地問道:“怎麼自己跑過來,不怕我殺人滅口了?”
邵懷熾心有餘悸地呼了口氣,眨眨眼睛,在他對麵坐下,道:“三哥你說什麼呢,我怎麼聽不懂?”
邵亭濯微勾唇角,“怎麼,你也失憶了?”
“哎呀有可能,最近年紀大了記性不太好。”邵懷熾誇張地拍了拍腦袋,“但是我還記得,三哥最喜歡吃紅豆糕了。”
她說著把點心往邵亭濯麵前推了推。
邵亭濯眉頭微挑,瞅了她一眼,又垂眸瞟了眼點心,道:“盤子留下,點心拿走。”
“哎呀三哥!”內心腹誹著拿他個盤子都要記仇,邵懷熾往桌上一趴,搖著肩膀撒嬌,“我是專程來道歉的,你就嘗嘗嘛!”
邵亭濯睨著她,“賢弟心裡是家國天下,我這種亂臣賊子,怕點心裡有毒。”
“給。”邵懷熾不知從哪兒摸出一根銀針,“我替三哥準備了。”
……
一縷笑意終是忍不住逸出嘴角,邵亭濯伸手拿起一塊點心,輕輕咬了一口。
“三哥,對不起。”邵懷熾望著他道,“我今天也在場,都看到了……謝謝你。”
邵亭濯咀嚼的動作微微一停,神色變幻一番,最終自嘲地笑笑,垂下舉著點心的手,道:“你去現場乾什麼呢?”
邵懷熾一愣。
“怕出事對嗎?”
並不是詢問的口氣。電光石火間,邵懷熾突然想起,那夜春郎到來時,她正問他為什麼不信她,而他也正要回答,隻是被春郎打斷了。
她此刻忽然猜到了他的答案:因為她,也不信他。
“三哥……我……”
“我的確和鄭王相熟。”
邵懷熾正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沒想到邵亭濯竟先開了口。
他輕輕道:“但我從來沒和他有過私下的往來,這是第一次,以後也不會再有了。那些箱子裡除了鄭王想要的幾卷字畫,大多是一些珠寶首飾,便當是我送給悅和的嫁妝。”
邵懷熾沒有想到他竟會主動向她解釋,心中愈發愧疚。她把盤子又往他麵前推了推,道:“知道了,三哥,我相信你。快吃吧,再放就涼了。”
邵亭濯微微挑了挑眉,又咬了一口點心,揶揄道:“想吃一次你的點心真不容易,還得等你做了虧心事。”
“也沒有很不容易吧,畢竟我經常做虧心事。”
邵亭濯笑而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