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懷熾怒了,“你才裝!”
明明是尋常的撒嬌語氣,可邵亭濯就是敏銳地察覺到她似乎真的生氣了,於是背過身去,正正經經地將她背起來,似笑非笑道:“看來,想抓你的話,比我‘預想’的還要簡單。”
邵懷熾虛虛地抓著他的肩膀,沒有說話,邵亭濯這才發現她竟然還在生氣,心裡一時莫名其妙,卻也沒再多說,抬手抓住軟梯,不消片刻便站在了頂端的石台上。
出口在鴇母的房間衣櫥中,她先一步出去,清理了遮擋著的衣物,才請其他人出來,饒是如此,邵亭濯還是被滿衣櫃的脂粉氣熏得打了個噴嚏。
邵亭濯將邵懷熾放到鴇母的床榻上,對春郎道:“放他走。”
“他”自然指潘九暇。春郎對邵懷熾以目相詢,邵懷熾憤懣地瞪了潘九暇一眼,卻仍是點了點頭。
潘九暇一下子樂開了花,深深作了倆揖,滿口道:“多謝兩位殿下了哈!”說罷轉身,在春郎麵前大張旗鼓地整了整被他抓皺的衣袖。
春郎仿佛沒看出他是在挑釁自己似的,從腰間取出他的折扇還給他,道:“公子慢走。”
“好春郎。”潘九暇接過折扇,抬手便纏了春郎鬢邊幾縷發絲,“這一手過河拆橋恩將仇報玩得真好,期待下次再相見啊!”
話中若有威脅之意,春郎卻依舊帶著慣常的笑意,微微頷首,“恭候公子。”
光影一閃,潘九暇已經不見了人,旁側窗戶大開,一片夏花悄然飄落,停在了春郎的肩頭,蓋住他的一截發絲。
邵懷熾道:“此人高深莫測,春郎要小心。”
春郎拈下花瓣收進袖中,含笑道:“論起自保的本領,這世上大概還沒人能比得過春郎,殿下放心便是。”
邵懷熾點了點頭,轉而問道:“三哥為什麼真放他走?你能判斷他說的話是真是假?”
邵亭濯手一翻,亮出潘九暇給出的那張字條,然後欲言又止,抬眸冷冷看了春郎一眼。
春郎麵帶微笑,仿佛沒懂他的意思,杵在原地一動不動。
邵懷熾強忍笑意,道:“勞煩媽媽和春郎出去等吧,我們說兩句話就走。”
待二人退下,邵亭濯道:“說來巧得很,這字,我恰好認得出,是二哥府中的門房所寫。此人識不得幾個字,筆也不太會拿,邵行梧大概覺得找這樣一個人謄寫最穩妥。殊不知,此人好賭,我曾見過他給人打的白條。”
“見過一次就認得出?”
“怎麼,不服?”
邵懷熾雖然感到驚訝,卻也並不是不信他有這本領,隻不過她一直不太願意相信自己的兄弟有通敵的可能,因而忍不住質疑了一句。
邵亭濯又道:“潘九暇說的有錢又嗜酒之人,我還能比他多想起兩個。但他不知道的是,仙君醉所用的原料之一,這幾年一直歉收,因而目前除了皇家酒窖,哪裡也找不到這種酒了。這麼一來,基本可以確定是二哥無疑了。”
邵懷熾輕輕歎了口氣。剛從戰場回來時,彭茂峻也告訴過她二皇子的嫌疑更大。她不能將此事告訴邵亭濯,隻默默在心裡進一步確信了他的推測。
“那我們怎麼辦呢?”她道。
“我早派了人盯著梁國來使,這些日子始終沒有什麼異動;今天回去我再加派人手盯住邵行梧,這個人沉不住氣,梁國不動,他估計就要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