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半晌，邵懷熾總算恢複了大部分力氣，扶著床欄試了試，已經能夠正常走路了，於是準備啟程回京。

兩人下了樓，邵懷熾看到春郎已經備好了馬在門口等，背後背著一個長長的布包，應該是從洛孺那裡買到的琴。

說是送給太後的琴，其實邵懷熾自己也喜歡琴，這時一見那布包，她便覺得心裡癢癢，很想跑過去先看一眼，卻因想起邵亭濯還在身邊，生生克製住了衝動。

她轉過頭去，見邵亭濯正將目光投向大堂。大堂裡並沒有什麼特彆之處，隻是鴇母和幾名歌伎正在招呼來得早的兩位客人。

“三哥，看什麼呢？”她歪頭打量起他的神色，“這幾位姑娘倒確實長得不錯。”

邵亭濯大概是本能地抗拒這種玩笑，一聽就皺起了眉，轉回頭對她道：“我在想，采芳閣不簡單，熾兒……不簡單啊。”

邵懷熾眉梢微挑，乾笑了兩聲，“三哥過獎了，謬讚了，哈哈。”

今日決定帶他來這裡，她就是沒打算將采芳閣的事繼續瞞著他，原因自然是沒有必要去找彆的借口。

難道在此之前，他就真的認為她頻繁前往采芳閣隻是因為流連聲色嗎？他頻繁大鬨采芳閣，真的隻是因為和她賭氣嗎？

隻不過，母親和她精心培養這麼多年下來，“采芳閣”人數之眾，分布之廣，行事之嚴密，不是他想調查就能調查得清的，更不是他想毀就能毀得掉的。

想到這些，她略略有點失神，直到邵亭濯的話傳到她耳朵裡，她才回過神來。他聲音很低，問的是：“華兒到底是誰的孩子？”

邵懷熾張了張嘴，沒發出聲來，她沒想到他確定了采芳閣不是簡單的風月場所後，關心的第一個問題，竟然是這個。

她手指間磨蹭著掌心的汗，用無奈的語氣道：“三哥，如果你一定要逼我說出一個人的名字來，那就是春郎吧，畢竟你隻認識他。”

邵亭濯抬眸陰沉沉地盯了春郎一眼，道：“你兒子的眉眼和他沒有一丁點相似的地方。”

邵懷熾下意識地隨著他動了動眼珠，卻沒去看什麼具體的東西，“孩……孩子一定會像爹娘嗎？華兒也不像我啊。”

“不像你才更該像他爹。”邵亭濯傾身，換成一個逼視著她的角度，“你在慌什麼？”

邵懷熾被他盯得難受，忍不住後退了半步，還輕輕推了他一把，閉眼去揉額角，“我在想，華兒跟他們哪一位長得更像一點。”

她閉著眼睛作思考狀，看不見邵亭濯的神態，隻覺得安靜片刻後，他冷笑了一聲：“倒也不必急於一時，小孩子還不明顯，長開了才容易看得出來。”

聲音剛落，她忽覺手臂一緊，整個人就被邵亭濯拽著往外走，“回京。”

見他不再追問，邵懷熾暗暗鬆了口氣，三步並作兩步隨著他走，踏出豔風閣的大門時，便看到一人騎馬從長街那頭趕來，正是按邵亭濯吩咐前來接應的山海。

邵懷熾覺得稀奇，老遠就喊道：“山海，阿瑜怎麼沒來？”

山海一邊下馬，一邊委屈巴巴地道：“是一起出來的，半路上遇到采芳閣的傾盞和攬香，邀她去逛新開的胭脂樓，她就不跟我來了。”

邵懷熾忍笑點了點頭，“要不你回頭也敷點胭脂，可能她就更願跟你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