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婧言跟著邵懷熾小跑著走遠了,帝後便沒了多餘的話和邵亭濯說。他便轉身走向了自己的座位,不動聲色地隱去唇角的笑痕。
太子邵礪鋒和二皇子邵行梧已經落座,正在交談,邵亭濯走近後,徑直無視了正在對太子講話的邵行梧,出聲喚了句“大哥”並行禮。
邵行梧坐在太子的左側,邵亭濯便走向太子的右側落座,而太子也立刻轉向了他,雖然邵行梧的話似乎還沒說完。
“小暄沒來嗎?”太子笑道,“他不來和我談詩論文,我還挺意外的。”
邵亭濯端起宮女斟上的茶,浮著茶沫笑道:“十一弟和小暄一盤棋殺得難解難分,華兒也跟著湊熱鬨,都不肯過來,我和熾兒隻好先來了。稍晚些他們三個小孩一塊兒到。”
太子點了點頭,將飄落桌案的一片粉紅色的花瓣拾起,伸手放在邵亭濯的案上,以手掩口,睨著他笑道:“落花有意啊三弟。”
邵亭濯笑了笑,揮手拂落花瓣,“可惜流水無情。”
“確實可惜。”太子長歎一聲,“落花無辜,被自己生長的枝丫連累了而已。”
邵亭濯笑容微微一斂,飲茶而不語。
太子又帶著點看熱鬨的笑意,湊邵亭濯近了點,壓低聲音道:“本宮這表妹國色天香,看樣子又確實對你一見傾心,或許你收下她,她便會一心一意待你,忘掉旁的心思也未可知。”
邵亭濯麵上隱隱露出不豫之色,低聲道:“大哥,我自認孝親忠君,對父皇絕無二心。但父皇時時防備,實在讓我身心俱疲。”
“大哥明白,父皇總有一日也會明白的。”太子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說這些了,喝茶。”
一口茶湯剛剛沾唇,便聽到邵澤銳的聲音,“三位哥哥安好。”
沒見到邵懷熾,邵澤銳也沒覺得有何不妥,畢竟這位哥哥最喜歡與人打交道,這一年一度的盛會,自然也不會少了他的熱鬨湊。
於是他自覺在邵亭濯的隔位坐下,把兩人中間的位置留給她,而程暄則牽著邵錦華來拜見太子。
太子逗了邵錦華一會兒,又問程暄道:“小暄,華兒眼看也要上學了,若讓你來教他,你能教好嗎?”
提到學問,程暄立刻興奮起來,隨口謙虛了兩句,就把話題過渡到了想要請教太子的詩文上,轉眼間已經把邵錦華忘在了一邊。
邵錦華自己蹲在地上看了會兒螞蟻,就甩開兩條小短腿不知道想跑到什麼地方去玩,被邵亭濯餘光瞥到,探手拎了回來。
平時作天作地的淘氣包,一來到邵亭濯身邊就立刻安靜地縮成了一小團。邵亭濯像覺得他燙手似的,用一根食指勾著他的後領,轉頭看向身側。
程暄和太子討論得正熱烈,沒空幫他帶孩子。畢竟在程暄眼中,舉國上下學問最高的無外乎兩人——弘文館大學士章衡元,還有太子邵礪鋒。章衡元長於經史,太子長於詩賦。章衡元他倒是常見,太子卻難得一見,所以一見到就問個沒完。
於是他隻好轉頭看向另一側,剛才還在座位上的邵澤銳,現在竟也不知道跑去了哪兒。
參加晚宴的人數眾多,禦花園大小有限,因此赴宴之人的隨從都有數量限製,邵亭濯為了帶程暄來,便沒有帶山海。
眼看無人可托,而邵懷熾幫他擋刀久久未歸,這宴會上四處是心懷叵測之人,他總不能任憑她兒子四處跑,出了問題沒法交代。
一時沒了辦法,而他已經嫌棄地勾著他的領子老半天了,再拖下去,有心之人便能看出他其實不怎麼親近這個“侄子”。